正文  第三十六章紅燭暖帳人空候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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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燭淚,暖帳纏,佳人空侯。
    蕭妤傾一人獨坐殿中,垂斂著帶冷意的眉眼,像是另一個人。
    先前與容廷並肩走市井,談笑飲粗茶,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女子不是她一般,一樣的容顏,此者卻更是冷豔。
    早已是夜深,鏡菱殿偏遠於正殿,此時她不知道容廷是否還在陪著賓客觥籌交錯,她唯一能做的隻有等。
    她早早遣散了下人,此時,天邊將將淺露微白,有婢女進來問:“夫人,現在是不是該梳洗了?”
    一夜未眠,她卻未有倦意,語氣卻是帶著徹夜寒意的清冷:“再等等吧。”
    婢女聽聲音毫無喜色,心中也惴惴不安,隻能悻悻地退了下去。畢竟是大喜的日子,新嫁娘被這般冷落怕是誰心裏都難免要有些不悅的,何況是這樣一位傳奇的女子。
    而在容廷的昭和殿,容廷也是一夜未眠,耐心地聽著探子的回報。
    “你說醉花蔭怎麼了?”容廷害怕自己聽錯了,不由出聲確認。
    “一夜成空。就在夫人入王城的那幾天,醉花蔭所有人都下落不明,屬下四處打聽,有人說,醉花蔭的鴇娘因為頭牌已入王室,而不再開門了,說是怕給王室添晦氣。”
    容廷略一沉吟道:“那醉花蔭的老板是?”
    “皓國莫家三子疏衡。”
    “哦?”顯然容廷對這個人很有興趣,“就是那個身處江湖中,不問江湖事的暖風玉骨的莫疏衡?”
    “回王,正是此人。”
    探子黑風在殿下站了好久,容廷也沉默了好久,終是忍不住開口歎息道:“可有她的消息?”
    黑風身形一怔,如實答:“沒有。”這是他成為容廷麾下探子後得到的第一個任務,也是他引以為豪的探子生涯裏,最無能為力的一件事。
    容廷已有多年不問關於蕭斂月的事了,但因為是自己的第一個也是迄今為止唯一一個失敗的任務,黑風總是有空就去搜尋蕭斂月的下落。
    方才被問起,也是一愣。他以為王早已忘了那個叫蕭斂月的姑娘。
    “那風清樓月樓主蕭亭絳呢?”
    黑風好奇為何容廷會對江湖中人人畏之的風清樓有興趣,但自幼的密探訓練讓他謹記“隻答不問”的教誨,道:“聽聞月樓主自西域歸去之後便大病了一場。不曾出樓,別的,也就沒有了。”
    說來的確讓他慚愧,幾個月的時間裏居然隻能探聽到這些,的確不是一個合格的密探。
    容廷聽罷,便揮手讓他退下,他深知密探之首黑風的能力,能探到蕭亭絳大病一場已是不易,不問多少,黑風帶回的消息總是值得信賴的。
    風清樓到底有多深,基本沒有人知道。
    有人敬他,有人畏他,有人恨不得將他初之而後快。
    這麼多年,大家提及風清樓,想到的大概就是那玩世不恭深不可測的雪公子季折玖。據說風清樓有雪月星三位樓主,月樓主不常露麵可使得一手袖月彎刀,而第三位星樓主更被傳頌為最高統治的聖女。
    容國國君大婚,怎會不天下皆知。何況娶的是現今人人覬覦的蕭氏之女。
    不過是蕭山下出土的一塊石頭的預言,卻傳得像是上古遺訓一般虔誠真摯。隻因為,它是被緊緊攥在皇朝預言家玄機先生的手裏。
    先生誓死都要保護的一塊石頭,怎可輕易讓王侯貴族忘記。
    所有人都想要得到蕭氏女時,怎麼會猜想玄機背後的玄機。
    季折玖正在書房與莫疏衡商量行軍布陣,就見采詩一邊喚著“公子”一麵跌跌撞撞闖進來。
    采詩委實是狼狽了些,著的還是那身衣裳,看神色也是久未眠,季折玖心下一陣感慨,連忙扶穩她免得她摔下去,問:“怎如此急?”
    “修…修羅王。”采詩聲音疲憊得沙啞,卻格外地興奮。
    季折玖一時不解,道:“什麼修羅王?”
    采詩一愣,接過莫疏衡送來的水,顧不上禮節來不及道謝便一飲而下滋潤咽喉,又繼續道:“侍酒適才夢囈著修羅王這三個字,屬下想或許是和那暗器有關。”
    “修羅王?”季折玖喃喃著修羅王這三個字度回案邊,略一沉思道:“從星樓派十名高手去。”
    季折玖轉過身對采詩道:“這件事交給拂花和千白去辦,你回去好好休息。侍酒交給聽茶照顧就好。”
    采詩的確不解季折玖的安排,“星樓?”對於星樓的出動也讓她更擔心。
    星樓裏的人都是對蛇蟲鼠蟻免疫的人,也是風清三樓中武功路數作為詭異的人。
    季折玖似是安撫道:“我自有安排,你好生休息。”
    “修羅王啊!”季折玖長歎一口氣,癱坐在椅子上,兩眼無神地望著房梁。
    莫疏衡卻仿佛全然沒有被修羅王三個字影響到一般,柔聲問:“你也幾天沒合眼了要不要睡一會兒?”
    季折玖捏了捏眉心,無奈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何以安睡?”
    “倒也是。”說著將手中熱茶放在季折玖手中。
    莫疏衡看了看自己的腿,自嘲地笑了笑,心說:隻能坐在輪椅上,這樣抱你倒真不是特別方便。
    不過莫疏衡不是個會自嘲的人,他身有殘疾,心靈卻是健全優美的。這是許多健全的人都比不上的澄澈。
    他從不抱怨自己是個瘸子,也不在意別人拿他的缺點做文章。即便是聽到也不過是一笑了。他願意去寬容一切,包容一切,他最希望看到的時候國家安定,百姓享樂。
    即便如此,他最在意的還是季折玖。他曾對天翁說過,他可以為了季折玖不愛世人,不愛這個世界,當這天下容不得一個季折玖的時候。
    看著昏睡的季折玖,莫疏衡倒是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暗中下藥此舉有違君子之風,隻對這結果很滿意,她睡著了,他的無憂已經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了,現在得以安睡,他很滿意。
    也正如蘇孟清所言,莫疏衡的所有原則,在麵對季折玖時就什麼都不是了。
    莫疏衡在床邊看了季折玖好一會兒,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重新回到桌案前看著那幅軍事地圖,腦海中浮現的卻是采詩說的修羅王。捏著白玉細狼毫,在地圖上圈圈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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