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稚子伶憐,靈風落羽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212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傳說,醫仙穀穀主醫歸年白衣銀發,風采翩翩,天下多少女子為他傾心苦守。而此刻,醫歸年銀發盡濕,白衣汙濁,正拎著一個小小的孩童,風度盡失。
“醫鳳翎,你今天必須給我去秋書堂反省思過,罰你抄書,把你上次欠的《內經》五十遍給我抄完,再把《草木細錄》給我抄一百遍,抄完才可以出來。”
孩子被提的懸空,隻胡亂蹬著腿,卻倔強的別過頭,鼓著腮幫子不說話。
“不說話?”醫歸年更是生氣,將那孩子推進屋內,孩子的手緊緊抓著門框,沾著泥水的小臉皺著,可憐兮兮的模樣。
“你可知錯?”醫歸年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緊咬著嘴唇,孩子沒有吱聲,袖子一甩,一陣勁風,孩子跌進屋內,毫不留情的鎖上門,醫歸年斥退了自己一眾意欲求情的弟子。
黑黑的屋子裏,隻有一扇小氣窗有昏暗的光線透進屋內,孩子在桌案邊摸索著,借著微弱的光翻開書,拿起書桌上的紙筆開始抄,書桌是按照成人的身高打製的,孩子費力的挪過木椅跪坐在上麵,稚嫩的小手歪歪扭扭的抄寫著。
“麻葛,草木類植物,性涼,可止內熱……”不知抄了多少遍,多少張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漆黑的屋子,涼意讓孩子蜷了蜷身子,趴在椅子扶手上入睡。
秋夜的寒涼,腹中的饑餓感,孩子由低低的哽咽終於哭出聲來,被掌擊過的地方泛著疼意,胸中氣血翻湧,微一側身,吐出一口溫熱的液體,孩子不禁昏睡過去。
醒來,已是清晨,孩子胡亂揉了揉眼睛,又費力的活動下身體,繼續磨墨抄寫,一遍、兩遍、三遍、四遍、五遍……白嫩的小手,握筆之處被壓的通紅,已經一日未曾進食的孩子終於開口,低喚,“哥,哥哥。”無人應答。
隻是小人兒不知,適逢宮中宴辰,醫歸年已經出穀赴宴,一眾弟子又是散落穀中各處研書製藥,自是無人問津。
哭的動了氣,小氣窗外一陣冷風拂過,喉頭洶湧的腥甜,孩子連忙捂住嘴,卻仍有溫熱從指尖滴落,孩子慌忙的用袖子擦拭著胳膊壓著的紙,生怕弄髒了紙,又得重抄。
機械的動著筆,孩子虛弱的身體,額際冷汗涔涔,眼前愈發模糊,一個不留神從椅子上跌落,玉製筆杆戳中右肩,疼的孩子蜷起身子,伏在地上一陣喘息,痛感漸弱,孩子才屈膝慢慢磨蹭到書桌下的角落裏,在沉睡中陷入昏迷。
皇子壽辰,宮中設宴七天,可隻是三日醫歸年便著手預備回穀,雖說是擔心沒把小東西帶在身邊,一定又要被那些師兄師姐寵壞了,但真正的原因還是自己不習慣沒有小東西的陪伴,有點不放心呢,想必這次的懲罰一定會讓小家夥收斂收斂偶爾的小性子了。
特意吩咐了禦廚多多的做了小東西愛吃的幾樣點心,醫歸年獨身先往回趕。
出乎意料的,穀裏甚是安靜。
醫仙穀一貫清冷,各個弟子正在各自的屋裏或是研讀醫書,或是研製新藥,醫歸年想自己這幾天沒有白擔憂,這不是治住了小寶貝兒了嘛。
有人眼尖看見醫歸年從穀前經過,當下便叫嚷起來,“師父回來了,師父回來了!”穀裏炸開的叫嚷聲,沒多久麵前圍堆著一眾弟子。
“弟子見過師父,”倉促的行過禮,“師弟呢?我可想死他了。”
“就是,我也是,我可是熬製了好多藥糖呢,讓小師弟幫我嚐嚐。”一眾人雜七雜八的說了一通,說完看著自家師父的臉色都察覺到不對勁了。。
拋下一眾弟子醫歸年飛身就往秋書堂趕,門仍是鎖著的,心驚,一掌震碎,屋內氣息遇上氣流往屋外洶湧,有一股腥甜之氣撲麵而來。。
“翎兒,翎兒。”書桌上高高摞起一遝抄寫過的紙,歪歪扭扭,卻能看出抄寫者的用心,排列整齊,可是抄寫它的小人兒呢?
揮手,房間四角燭火輕擺,醫歸年才看清屋內的情狀,常年靠坐的檀木椅被挪的離了原位,桌麵正中央仍有一張未抄完的紙,那紙上赫然印有一隻小手印,卻不是墨汁染成的黑,走近,醫歸年的新如同萬根銀針在刺。
這分明就是血啊!近前,將那張紙攥在掌心,腳下卻是一滑,低頭,正是特製的玉杆狼毫筆,筆杆上斑斑駁駁的竟也是血,俯身,筆旁竟然也有一灘血,無力的蹲下,“寶寶,哥哥找不到你,真的,哥哥認輸了好不好?”重錘著青石地板,“寶寶,咱們不玩遊戲了,是哥哥錯了,哥哥跟你道歉,是哥哥不好,寶寶。”
倏地,醫歸年捕捉到桌角有淺淺的呼吸,將身子向前傾,手向前探,果然是素錦袍角,在這醫仙穀中再無二人會有的穿著,從嬰孩時起醫歸年就發現自家寶貝比一般孩童的皮膚都要柔嫩敏感。
普通嬰兒用的軟棉質的尿布,自家寶貝都用不得,每次一用就會磨的發紅,不久就會全身起紅疹,挑了上等的貢品雲綢也沒能熬過兩天,又是如此,試了諸多的麵料,最後才找到素錦,費力將身子埋進桌下,醫歸年才抱出渾身泛著冰涼的醫風翎。
那素潔的一副麵上斑斑駁駁的,若幹都是血跡,診探脈息極度混亂,氣血混湧,無盡的自責填堵著內心,自家的寶貝的身子本就虛弱,沒有這個底子去糟蹋,寒氣侵體,又已經錯過了最佳診治時間。
撫摸著寶貝蒼白的臉頰,摩挲著失去血色的唇,醫歸年心疼萬分,末了,在猶猶豫豫間,還是下了狠心,抱著寶貝往右側退兩步,拍開腳邊的暗格,取出一隻錦盒,黑絲絨上一隻火紅色的耳飾,紅白色的晶體。拿起耳釘,醫歸年就要往自家寶貝白嫩的耳垂上紮。
雖是在昏迷中,但當鋒利的針尖刺上耳垂時,醫風翎還是在迷迷糊糊中微微動著手臂,想要推開。
是了,自家的寶貝最怕疼了。
一點點的磕磕絆絆都會遠遠地跑來向自己找尋安慰,將小人兒抱緊掖在懷中,利用胳膊鉗製住小人兒亂動的,揉捏下細嫩的耳垂,狠狠心,迅速刺下靈風羽製成的耳飾。
鈍物刺入耳垂,有少量的的血液湧出,醫風翎在昏沉中輕啜出聲,心疼的用舌尖舔去白嫩耳垂上的的血,醫歸年邊用指腹揩去小人兒臉上的淚,邊運著內力輕拍著後背,幫他順氣。
也許是哭得累了,沒多久醫風翎便又陷入昏睡,懷中的小人兒難得的安安靜靜的,臉色蒼白如雪,往昔紅潤粉嫩的臉蠟黃如紙,唇色也泛著青紫。
據傳說,靈風羽是可以護心脈的,息氣凝神,雖說是紮進耳垂時極其疼,但醫歸年卻願意冒險一試,因為,懷裏的是自己的寶啊,無論如何也要竭盡全力的保他好好地。
夜色愈漸深沉,燭火搖曳,不時發出嗶剝的響聲,燭花結了一個又一個,恍惚間,醫歸年仿佛又看見穿過燭火,他的寶貝著一身白色裏襯帶著沐浴後的藥草香,站在蠟燭前,軟軟糯糯的說,“哥,結燭花,有喜事。”眉眼間盡是歡喜。
“嗯,一定是又有熟人要進穀了,說不定會給你帶你這兩天一直念叨的桂花糕呢。”醫歸年擱下手裏的書卷,伸手想要去拍拍小人兒的頭,寶貝卻從眼前開始後退,醫歸年忙起身往前,小人兒卻越發快速的往後退,依稀能聽到空氣中仍有寶貝輕細的聲音,“哥哥,哥哥,哥哥。”
驚醒,不經將懷中人摟得更緊。探了探脈息,已趨平穩,醫歸年安心,抱著懷中寶貝走出書齋,屏退一眾弟子回到寢室。一宿無眠。
第三天,醫風翎終於在半夜伴隨著一聲嚶嚀睜開眼,醫歸年抱著他,半天不願放手。等寶貝因為精力不濟又一次陷入沉睡,醫歸年終於安下心來守著藥房為他抓藥熬藥。
一碗藥端在榻前,醫風翎睜著一雙無神的眼瞥過醫歸年,掙紮著用盡全身的力氣將藥揮手打翻,看也不看那玉碗,絲毫不顧那百味珍材熬成的湯藥,側麵朝內。
醫歸年忙轉身用涼毛巾擦拭自家寶貝被湯藥澆上的手背,因為怕湯藥太燙,寶貝會燙著,碗早已在涼水裏晾過,但為了保持藥性,拍還是保持有溫度的,他的寶貝手那麼嫩,隻是有一點的溫度,也會發紅起泡,讓人看了好不心疼。
而且這一次他是剛醒來,傷後第一次動彈,這麼大的動靜定然是消耗了全部的氣力了,會累的。
實際上,這樣無聲的抗議,孩子氣的舉動也沒有幾次,醫歸年寬大的寢室裏兩個人開始陷入無盡的沉默,逼得人發狂。無論醫歸年有多麼積極主動的想要打破僵局,有多麼努力地想要讓自家寶貝開口說一句話,醫風翎始終沒有開口。
沒有和醫歸年說過一句話,哪怕是一個音節的吐露,醫風翎隻在沉默。往日裏若是生病了,總要纏著醫歸年左一聲哥,右一聲哥,哄的醫歸年開開心心的,在喝藥之餘多騙點兒糖吃。
可是,這次沒有。
--------------------
親們,抱歉就等了,《諸位大人們,本妖先閃了》恢複更文了,之前被係統刪文了,電腦上又沒有備份,所以隻好再重新手打了,內容人物關係有所改變,但是還是希望大家會喜歡新的人物關係構造,新的在內容結構上會緊促飽滿些哦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