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關雎鳩 第三章 桃花歲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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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近日我總是會在去書院的湖邊看見一個奇怪的男子。
說他奇怪,並不是因為他有什麼奇怪之舉。
隻是他穿著淡紫銀紋的長袍,雖然在不太冷的夏天卻披著一件厚厚的裘衣。每次我看見他的時候他都坐在那棵桃花樹下,淡淡地笑著,看著那片湖。
明顯出生不俗的他卻並沒有與這個小山村格格不入,相反,這裏清淡的氣息卻襯托得他更為雅致脫俗。
今日他突然招呼我過去,笑著低下頭來問我的姓名。
我卻聞到他身上輕微的花香。那是爹爹有一次搬到我房門口的三株千若菊的香味。
千若菊隻是皇宮才有,極其珍貴,十年隻出三株,是皇族的象征,而將軍府那三株則是皇上親賜的。
現如今,也不知道將軍府的那些花花草草們是何模樣。
我愣了愣,問他,“你這樣穿不熱麼?”
他道,“不熱。”
“哦。”
我想了想,道,“你為什麼會來這裏。你是京城的人麼?”
他笑道,“你怎麼知道我的京城來的。”
我思量起了娘親說的不要像別人透露我們的出生,我想了想答到,“因為京城的人應該就和你一樣穿得如此富貴。現在該你回答我了,你為什麼會來這裏呢?”
“我是來緬懷一個故人。我最近老是夢見他。”
“故人?”
他又笑了笑,拍拍我的頭,指著這顆桃花樹,道,“這便是我帶他離開這裏的前一天,和他一起從山那頭偷過來栽在這裏的,他不在了,這花現在竟然也開得這麼好。”
“但是很可惜誒。”
“嗯?可惜什麼?”
“娘親說這是桃樹,但是為什麼這棵樹從來不結果子呢?”
他一愣,隨後卻哈哈大笑了起來。
那一瞬間,起了微風,粉紅的花瓣隨風飄落。笑著的他,仿佛融入了這灼灼的景象,卻又仿佛獨立出來,像是深冬的淺淺星光。
於是心裏數了數,除了鳳棲和爹爹,他便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了。
他揉揉我的頭,讓我回家罷。
走了很遠,想起轉頭卻看不見他,隻看見那棵開得燦爛的一樹桃花。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所以娘親才告訴我,要珍惜。
(二)
近日來父親的身體好了不少,已經可以下床行走,偶爾也能處理一些縣衙裏的事務。
今日下了學後,母親帶我去山上的寺廟裏為父親祈福。
但是路過那片山下的小湖時,卻看見那裏站了一個極為俊秀穿著極為貴氣的男子。這時母親突然拉住了我的手,帶著我躲到了一旁的樹後。
再一看,莫邪卻是走過去,和那男子開始聊天,不知道講了些什麼,隻見男子輕輕笑起來,竟然美得不可方物。
但是心裏卻燃起了一股無名火,我是不喜歡看莫邪和別人這麼親近的,更不喜歡她逗得別人這樣笑起來。
這時,母親拉住我的手,重重地攥住了。
一陣疼痛從手心傳來,竟是母親的指甲刺進了我的手中。
轉頭一看,一滴淚從母親的眼眶滴了出來。
母親突然笑了起來,竟笑得邪肆,她道,“哈哈,他回來了,他回來了,他竟然回來了。”
我呆呆的看著母親,我從未見過她這樣,我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臉,她隻是抓住我的手,道,“咱們鳳家有機會了,有機會了。”
再轉頭看向那個男子,他卻已經不在了。
母親慌忙跑了出去,卻尋不見那男子的身影。
我朝著莫邪家的方向看去,隻看見她順著小路緩緩地走著,一身青色的衣慢慢地融入了山中。
母親跑到了湖邊,用手輕撫那裏的桃花樹,她看著滿樹的桃花,突然問我,“剛才在這裏的那個姑娘你可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