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關雎鳩，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參差荇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參差荇菜，左右芼之
    窈窕淑女，鍾鼓樂之
    （一）
    我想要成為鳳棲的妻子。
    我一直覺得，鳳棲的出現，就是所謂的命中注定。
    第一次看見他，是娘親拉著我去上私塾。一群男孩在地上打鬧，先生拿著戒尺過來把他們分開，板著臉一個個地教訓。而看見先生背後站著的幹淨的一臉嚴肅的他，突然就覺得很歡喜。
    在私塾裏麵，先生最喜歡他了。總是叫他起來背文章，對對子。先生還會讓他教我抄寫，教我《詩經》裏麵的句子的意思。他的手指又長又漂亮，他握過的毛筆總是帶著淡淡的溫熱，我每次摸著都會覺得很高興，總覺得就像，唔，他在牽我的手一樣。唔，其實，除了娘親以外，我也最喜歡他了。
    他和別人都不一樣，他白白淨淨的，有一次他給娘親送來自家做的豆腐的時候，娘親揉著他的臉說，男孩子還是油頭粉麵的好看。躲在門口麵偷偷看著他的我，突然就產生了一種滿足的感覺，就像是，嗯，自家的旺財被王大叔誇獎聰明的時候。
    但是娘親卻不希望我和他親近，有天早晨，娘親照例叫醒我幫我穿衣，卻輕輕說道，“我聽聞那鳳家是被貶至此，至今朝中還有一些死敵，莫邪，我們逃避禍亂到了這裏，你離他遠點，免得再招惹上是非。”
    “娘親，你不是誇鳳棲樣子好看麼？”
    “好看是好看，性子也好，小小年紀便有著常人不能比的聰慧，然而，他的家世注定他的未來。才華愈發橫溢，命道就愈發飄零。”
    娘親理了理我額前的發，看著我，道，“莫邪，娘親希望你以後的路順順當當的。平平淡淡就好，不要像娘親一樣，嗯？”
    看著娘親的臉，以前傾國傾城的麵容，現在卻開始爬上皺紋，染上了農婦的味道。我輕輕點頭道，“嗯。”
    但是我明明很喜歡他啊，為什麼要離他遠點呢。明明隻要看著他就會歡喜，為什麼不能和他親近呢。
    突然想起以前被舅父訓了一頓，爹爹和舅父吵得麵紅耳赤然後把舅父趕出了將軍府。然後在那棵最喜歡的垂絲海棠下麵，爹爹為我在頭上插上一朵暗紫色的海棠，柔聲道，“這個世道或許和你想的不一樣，不要在意那些奇怪的要求，你隻要做自己就好了，爹會保護你，好不好？”
    那時，我頭次覺得老是舞刀弄劍的爹爹是個溫柔的人。
    （二）
    我知道我這一生怕是沒辦法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外祖父原是朝中丞相，父親也是一個大學士，但是無奈被奸人所害，誣陷我鳳家叛國通敵，使得一切美好的生活都離我們遠去了。
    幸而定國將軍莫將軍以人頭擔保我鳳家絕非判敵之人，但是皇上卻越發不信任鳳家。在莫將軍無端墜落城牆死後，鳳家越發凋零，最終被貶官到了這個小小的清水鎮。
    幸而書院的師傅對我還算友善，這裏的村民雖然愚鈍卻熱情，父親有時咳嗽得厲害，還幸有周遭的人接濟。
    但是我是萬萬不甘心的。
    我一定要用自己的手，使得鳳家重振，再次登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
    我不喜歡書院裏麵那些吵鬧的小孩子，他們連治國齊家都不懂，隻知道搖頭晃腦之乎者也。
    除了莫邪。
    莫邪是個極其聰明的小姑娘，長得也很白淨，眼睛圓溜溜的。看著我的時候，我總覺得她是一汪清澈的湖。
    我有時莫名想要去討莫夫人的歡心，莫夫人長得比以前來往鳳府的那些小姐夫人好看多了，她對我也是極其友好，有次我讀書發現有地方不太明白，她卻能很好的解答，出乎我的意料。
    我想，莫邪長大了，應該也是一個知書達理，美麗嬌羞的女子罷。
    隻是，像我這種出身的人，怕是沒有辦法陪在她身邊才是。自會有一些俊秀才子善待她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