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知否我是誰 章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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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生氣?”
“……你是變態嗎?”
今天淩晨已經進入仲秋時節,明月圓滿,映照得夜色銀亮。
從紅顏坊出來之後,無論雲隱說什麼,雲昊川都沒有回過他一句話,僅是偶爾回他一個不甚耐煩的眼神示意他很吵讓他閉嘴。
回到租住的小院,雲昊川甚至有幾分遷怒意味的,連歐陽十一和晏月都不願去搭理,胡亂洗漱一下,就關門熄燈躺下了。
輾轉反側,反側輾轉。
雲昊川腦子裏亂哄哄的一團。
他有點怨雲隱。
怨他秘密主義什麼都沒告訴自己,怨他什麼都沒跟自己商量就擅自決定一些事,怨他……把自己當成可有可無的工具一樣利用。
他甚至不知道雲隱利用自己的用意何在。
雲昊川還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有病——明知道雲隱不懷好意,自己怎麼就是沒想過要一個人走開,非要這麼糾纏著?自戀?還是五行欠虐?
各種糾結相應而生,雲昊川壓根無法入眠。
然後,在他煩躁的不知第幾次翻身過去對著床外的時候,終於發現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巴在枕邊的雲隱。
月光從窗外透進來,即使在夜裏,室內也顯得很是亮堂,亮堂得雲隱那一雙眼睛都亮閃閃的。
有那麼一瞬間,雲昊川全身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
雲隱已經摘下臉上的麵具,雲昊川無比熟悉的那張臉上笑意盈盈,不顧他的意願,爬了上床,用力把雲昊川往裏麵拱了拱。
雲昊川特想糊他一臉!
“什麼是‘變態’?——不用說肯定不是好話,我記得你還拿這詞罵過歐陽——你果然在生我的氣。”
簡陋的單人床,連一米五都不到的寬度,兩個大男人躺在上麵很是擁擠,加上雲隱故意往雲昊川身上拱,雲昊川被擠得隻好後背貼著牆壁,渾身肌肉繃緊,與臉離他不到兩公分、鼻尖相對的雲隱大眼瞪小眼——
“我有什麼資格生氣。”
冷冷的,雲昊川說道,帶出一聲諷刺的嗤笑。
但不知為何,被雲隱這樣近距離盯著,雲昊川感覺自己的氣勢弱了不止一點點,明顯底氣不足……明明他應該更加強勢的說出上麵的話的。
雲隱臉上的笑容隱去了一瞬間,忽然又笑得溫柔可親,攬住雲昊川僵硬的脖子,往自己的方向一壓,兩額相抵:“你當然有生氣的資格……因為你是我的。”
雲昊川特想問雲隱他那句話到底有毛因果關係,僵持半天,終究忍不住抬手把那張臉推開,掙脫後脖子上的束縛,轉身背對:“我從來就不是你的。”
他不過是在錯誤的地點被錯誤的人發現,進而發生了錯誤的糾纏……他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從相遇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了,這是一場悖論的邂逅。
雲昊川心裏說不出的委屈。
這種委屈憋在心裏無處發泄,讓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有點酸酸的。
他想叫雲隱滾,讓他一個人呆著。
可他又不希望雲隱真的滾了,留自己一個人在這為不知所謂的情緒而傷春悲秋。
他已經理不清,雲隱於他而言到底算是什麼角色的定位。
這種感情,與他所知道的愛情不一樣。
不願意碰觸,卻又割舍不下,不願意放手,卻又暗想著逃離……
麵對秋江的時候,雲昊川也沒那麼糾結過。
雲昊川有想過這是不是因為自己感情閱曆太淺薄的關係。
他這小半輩子,唯一經曆過的愛情是秋江。
還是沒有開始就夭折了的愛情。
跟不認識的人承認自己是“雲隱”的時候,雲昊川甚至想過,如果當初沒有對秋江的動情,是不是就沒有在天台樓梯上的失足,也就沒有現在與雲隱之間不清不楚的糾纏。
明知沒有如果,但隻要想到那個如果,雲昊川就會感到一種隱隱的難以形容的痛悔。
雲昊川越來越覺得,自己遇上雲隱,是命。
“男人鬧別扭可不是件光彩的事。”
雲隱上半身幾乎都壓了在雲昊川身上,下巴扣著他的肩膀,雲昊川能感覺到那隱隱打在脖子上的鼻息,用力甩了一下肩膀,沒能掙脫。
“你可以向我提問——我會很樂意為你解答。”
“畢竟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雲隱施恩一般的發言,讓雲昊川感覺非常不舒服。
用力呼吸一口,壓下想要噴薄而出的怒氣:“謝謝你的厚愛,我心領了,沒其他事情就麻煩你出門左拐,我累了,要休息,走好,不送!”
雲隱臉色變了變,半身慢慢退離雲昊川,坐直了身子。
“你不相信我說的話。”他語氣淡漠的陳述,“你不相信我。”
雲昊川想回他一句“你沒有值得我相信的地方”,但一張口,呼吸徒然不受控製的急促起來,抽進肺部的冷氣在喉部一岔,嗆得他咳嗽幾聲,腦子頓時混沌不已,隻得死勁抓著自己的襟口拚命喘息——
“你怎麼……”
推開雲隱伸過來的手,雲昊川僅能從齒縫擠出一個充滿了怒氣的“滾”字,本能卻奇怪的指使他抓過雲隱的衣襟捂住口鼻借以抑製不受控製的呼吸。
雲昊川能感覺到雲隱抓住了自己的肩膀,在自己耳邊大聲說著什麼,然後大叫,他還隱約聽到了門被誰撞開的聲音……
——“……我早就跟你說過了,是你自己沒有放在心上的。”
——“……嚴重?”
迷迷糊糊的,雲昊川聽到兩個很熟悉的聲音在爭執著什麼,其中一個聲音還有些怒氣……但是他一時想不起來這兩個聲音是誰。
“他體內本來就有積毒,雖然不知為何沒有對他的身體造成侵害,但是引魂香很有可能對毒性造成影響……都不知道你做了什麼刺激他的事,現在他鬱怒攻心,引魂香和那股積毒同時作用,已經……”
“難道就沒有其他的方法?”
“……我會想辦法,兩種毒性混合,我現在還不知道會造成什麼傷害,總之,不能再對他用引魂香了。”
一陣長久的沉默。
“雲隱……我明白你放不下自己恩怨的心情,但這次,我覺得你真的過了,雲昊川他……”
——雲隱……?
那個聲音沒有再說下去。
雲昊川聽到一個離自己很近的聲音打斷了對話:“你醒了?”
聲音很冷淡,聽不出是什麼情緒,雲昊川費了點力氣才能把眼皮撐起來,看清楚麵前的人。
晏月在離床邊不遠的地方坐著,桌上一盞燭台正燃著一點焰火如豆,靠近窗口的地方,雲隱和歐陽十一分立兩側,雲隱在看窗外西下的明月,歐陽十一則看著雲隱。
晏月開口的同時,那兩個人也都往雲昊川的方向看了過來。
“要不要喝點什麼?”
晏月這麼說著,已經倒了一杯涼掉的茶水送到雲昊川麵前。
清醒過來的雲昊川很快回了他一個囧透的眼神:“……謝謝。”
四肢有點麻麻的僵硬,雲昊川不是很利落的爬起來,背靠床頭坐好,接過晏月手中的茶,小小啜一口。
茶很冷,冷得透心。
“昊川。”
晏月退開,雲隱在床邊坐下,眼裏是實實在在的擔憂:“你現在感覺怎樣?”
“……還行。”雲昊川淡淡回道,“算是老毛病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雲昊川心裏有很多疑問,但是他什麼都不會問。
他不笨,迷迷糊糊聽到的那些對話已經給他提供了足夠揣度的信息……他已經很明確的意思到,自己和這些人,不是一個世界的,自己不過是倒黴闖進來的不速之客,湊巧的有些利用價值而已。
他甚至懷疑,現在雲隱臉上、眼裏那些對自己的擔憂,是不是在演戲……演技可真好啊,他都要當真了。
“……老毛病?你以前也有過這樣子嗎?先前你喘得很痛苦的樣子……”
“死不了,不勞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