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端】 2013年10月24日 星期四 第003章 是始孰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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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秋名山莊。
拓海急衝衝來到和室門前,輕輕的打開和室的拉門,卻沒在睡榻上見到涼介,事實上那裏根本像是不曾使用過的樣子。
拓海抬高視線逡巡,才在對麵臨湖的拉門之外,發現熟悉的身影。笑意飛上兩頰,他深吸一口氣,跨進和室。
一邊拉上和室的門,拓海一邊說道:“早上好,涼介先生。在湖邊就看到FC,還有歐巴桑也轉告我說你在等我。涼介先生忙完了要來秋名,好歹也通知我一下啊。”
“早上好。過來這邊,藤原。”涼介始終沒有回頭,說出的話,也不知是因為長時間未曾開口還是著涼了,透出喑啞。毛衣仍舊是搭在肩上,見者都會冒出寒意。
“涼介先生沒有休息嗎?這麼早就站在湖邊,會著涼的。連毛衣都不穿上,醫生也是會得病的。”
邊說著邊走到涼介麵前的同時,拓海著手把自己最近才翻出來穿在身上的大衣脫下來。僅退下雙肩,手還半縮在袖子裏,雙手的手腕就被涼介抓牢在手。
“涼介先生,我不要緊的。”
“你很熱心嘛,”涼介沒有鬆開拓海的手退後,而是更加靠近過來,“其實還有更好的取暖方法……”
隨著聲音的逐漸壓低,涼介的臉孔也逐漸從上方欺來,直到好聽的低音消失在兩人相疊的唇舌間。
拓海沒有躲閃,除了雙手被擒,他也被驚得忘了躲閃,隻愣愣地發現涼介眼中那雙徒勞的瞠大了的、自己的眼睛。
【法式的深吻?和初吻不同!被掠奪著!被涼介先生!!!】
拓海驚醒的瞬間才發現——
【我已經被深深的反剪雙手,完全的被鎖於涼介先生的懷中……】
拓海掙紮著,卻發現——
【涼介先生也加大了手勁,把我圈得更緊更牢!】
拓海在疼痛之下停了動作——
【我不想再刺激到這個陌生的涼介先生。陌生!】
——
“其實,你從來不曾了解大哥的火熱,無論親情、友情、愛情,大哥從來都是熾烈如焰一般的付出,直到她……嘛,看來也已經解決了,我逐漸看到以前那個性情沉穩、但感情激烈的大哥了!”
——
【原來真如啟介先生說的一樣。可是就算再火熱,我也是個男人啊!她……】
“呃!”涼介的唇因拓海突然的咬齧而退開些許,涼介的一隻手卻伸到拓海腦後阻止他的後退。
剛想掙脫大衣掣肘,哪怕隻掙脫一隻手也好,可是,拓海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被衣袖綁縛住,靠在露台的扶欄上了。
對自己的愣神和遲鈍無語,對涼介先生緊密貼合自己的身體無奈——但拓海還是邊喘氣邊問出口:“為什麼?涼介先生,為什麼,為什麼對我……涼介先生明明有喜歡的女人!為什麼戲弄我?”
“討厭我的吻嗎?還是討厭我的懷抱?或者開始討厭我這個人本身了吧。”涼介仔細辨別著拓海眼裏的情緒,那一絲厭棄,終是讓涼介失了自信。
“涼介先生!別這麼說,我隻是……”拓海搖著頭,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要!”涼介再度欺上前來的唇沒有逮到拓海的。但是拓海在發現到——上衣下探進來的是——一雙冰冷的手的同時,他就停止了掙紮。
【涼介先生的手——好冷!】
“不是要幫我取暖嗎?”
隱忍著使自己直打哆嗦的冷冽,拓海想要用自己的體溫溫暖那雙手。
涼介的手逡巡著拓海的身體曲線遊弋,唇幹脆在拓海頸項間啄吻起來。
“暖一下就好,隻一刻就好~”
涼介蠱惑的聲音,在拓海聽來,如同給貓咪醬順毛的大手,撫順了拓海因寒冷而倒逆的汗毛。拓海就像曬著太陽、打著呼嚕、團成圓球的那隻貓咪醬一般,疏懶了筋骨,鬆散了戒備,隻顧貪享著秋日午後片晌的暖陽。
“拓海,答應我一件事……”涼介在拓海耳邊說著。
“嗯?”
【這貓咪醬睡醒之後的迷離叫聲難道是我發出的?】
拓海為自己發出的聲音暈紅了臉頰。
“那個,不做職業車手,可以嗎?我想要你一直待在我身邊!”涼介斷斷續續提出的事,令拓海沉默了。
涼介沒有催促,隻是擁吻著拓海,耐心的等待著自己已經等了一夜的答複;而拓海遲遲沒有答複,其實是因為怔出了神。
——
神奈川最後一戰——我的下坡賽——剛剛結束。須藤京一,上前恭喜涼介先生,說他帶出的2個ACE必定會是賽車界明天的璀璨明星;各大媒體爭相采訪project_D;很多職業車隊恨不得立馬簽下我們3人……而涼介先生隻是陰著臉對媒體說了幾句話:“我個人組建的project_drift今天就終結了,今後我不會再讓啟介或者藤原展現任何project_D裏的、尤其是今天的……微妙的車技。聽到了嗎,藤原,這是我最後的project_D的要求,不要再使用今天你融會貫通的熄燈跑法和無刹車跑法。至於他們兩人是否加入職業賽車,我無權幹預……”
——
“涼介先生不是曾經要求過我——答應你‘最後一件’的嗎?你,不是不幹預職業……”
不等拓海說完,涼介再度抱緊了他:“我隻是希望……”
“涼介先生也會對啟介先生抱有這種希望嗎?”
【啟介先生已經成為職業車手了,我則是因為和貨運公司簽了一年約,所以還在努力兌現著,就等到期再轉職業車手。我一直以為那是涼介先生所期望的!話說,兩個月前,勸我要對所簽合同負責的人,也是涼介先生!難道那隻是為了延緩我成為職業車手的策略——涼介先生隻是不希望我成為親弟弟的絆腳石嗎???】
“他不一樣,你不適合職業車手,而且我不希望你們在‘職業賽車’中再決高低!”
“哈哈……”拓海邊嗤笑邊顫抖著說,“不適合,是嗎?”閉了閉眼再接道,“不要再競爭了,是嗎?”拓海激烈的掙紮起來!【如果之前我還怕過激的舉動刺激到涼介先生——】現在的拓海已經恨不得深深的傷害他。咬著牙的聲音從拓海齒列間釋出:“放、開、我,涼介先生!”
“藤原!”
涼介繼續把拓海夾在自己身體和扶欄之間,並用手扶住他的頭。
涼介的目光直直的探尋著拓海的瞳眸,逼他正視自己後,繼續說道:“如果強要你,可以留你在我身邊……”說著,涼介的手已經探尋著拓海的頸項、胸、腹,一路繼續向下……
“如今的我,是你,是你一手塑造的,”即使涼介的手已經因為這句話而停頓住,拓海也沒有打住話頭,“隨你,要怎麼毀我,我都還你!”
拓海的淚水大顆大顆的打在涼介的手上,驚顫了漸失血色的指尖。
“隻是,我恨不得,不曾認識你!”
涼介握緊了拳頭,之後放鬆,再握緊,再放鬆……俯首看著拓海滿是淚痕的臉頰,涼介想起自己起先就是想要他來做決定的。
而拓海隻是閉緊眼睛,無聲的淌著淚,一無反抗的倚在扶欄上,似是已經認命的待宰羔羊。
【也許,真的該是我放手的時候了,這原本不就是昨天萬難之下做出的選擇嗎?撥通電話的時候,我就已經猜到可能會有這樣的結果,不是嗎?為什麼?為什麼,到了實際麵對藤原,我卻失去了理智,差點用強。現在,說什麼,怕都已經解釋不清了!也不如,就讓他誤會下去吧。
這樣的結果不是早在邀請藤原進project_D之前就已經料到了嗎?隻是沒人提醒,我也一直在漠視而已。當初冷硬、僵死的心,在和北條凜前輩的那一戰之後,結清了夙願,於是蠢蠢欲動了……隻是,最該死的,它對“最不該的人”動了情。
要放手嗎?永遠失去,再也不可複得的,我的寶貝。就這樣,旁觀著他或早或晚的、必然的凋零。似乎從愛上他開始,我就已經全盤皆輸了!
那麼!還是讓藤原來選擇吧。】
做了決定,涼介輕輕的抱起拓海,回到和室,放他在榻榻米上,指尖一一劃過那眉、那眼、那耳、那鼻、那唇……最後,涼介解開了束縛拓海的衣服,拉過那雙手來,想要細細的撫摸腕上的些許淤痕。
但是拓海卻躲開,並且背過身去,抖著肩,一直不肯開口。
涼介艱澀的閉上了眼——
【等了一夜,糾結著這一夜早點過去還是不要過去的我,現在就要麵對那個結果了!】
緩緩的睜開眼,再看向拓海的背影時,涼介已經恢複以往的沉穩,但他仍是強迫自己移開視線,盯住了湖麵才再度開口,而那聲音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沙啞到極點。
“藤原,你,你真的想走職業車手的生涯,無論艱辛和險阻,一直磨練自己的技術,即使將來,將來再也不見我——也要走這條路嗎?”
……
【我是不是、是不是一直以來,都太想當然的認為,在藤原心中,我就該是特別的?但其實,那隻是我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
還是沉默嗎?我們之間,隻剩下沉默了吧!
或許,或許藤原會選擇……
我已經不敢再想“我”這個詞了。一直這麼期待的自己,現在,心裏,隻剩一徑的淒涼……】
一直得不到答複的涼介,再次閉了閉眼,從長褲口袋裏拿出車鑰匙,解下鑰匙環。
那是拓海畢業後第一個月拿到社會人的薪資後,辛苦淘來的,D環形狀的鑰匙墜兒。啟介發現後,硬是讓人做了FC、FD、86的微型金銀車模,掛在D環上麵。直到D解散,這個組合鑰匙墜才以紀念品的形式轉到涼介手裏。
【原來組合起來的時候,費盡了心思;現在拆散的瞬間,不用兩三秒!】
苦笑著撿起桌上的FC,再不舍的瞄一眼隻剩86和FD的D環,涼介轉頭對拓海說:“既然要做,就一定要做出個樣子來!還有,希望你遵守最後的那個承諾。今天的事,我很抱歉!如果真的那麼令你反感的話,就請你——忘記今天的事情吧!我走了~”
看到拓海握了握拳頭,涼介確定他有聽到——
可是卻沒有平日裏慣常會有的,那一句殷勤的送別之言!
【連最後的社交詞令都吝於給我嗎?
這一室的靜寂,如同我掏空了的心一般,空空如也。
罷了!罷了!!】
最後的最後,再看了拓海的背影一瞬,忍住沒有說“再見”,涼介就這樣如一抹孤魂一般,踏著略顯虛浮的腳步,離開了竹雅,走出了山莊,駕駛著FC,消失在已經蒙蒙亮的晨曦之中。
——
直到再也看不到一點FC的影子,再也聽不到一點轉子引擎的咆哮,拓海才收回視線。回眸的瞬間,看到對麵露台的角落裏,攤在榻榻米上的藍色毛衣——
【一定是推搡中掉落在那裏的。涼介先生連毛衣都沒穿就……】
拓海衝過去,撿起來,衝動的想要追出去……
【但是強勢如斯、困住我的涼介先生!】
拓海猶豫了,最終沒有跨出那道門檻。
拓海把毛衣輕輕的折好,一邊觸摸著上好的駝絨,一邊在心裏說服自己——
【將來,總要還他的。】
可是當拓海看到桌上獨缺FC的D環癱在那裏的時候,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剛才,我失神的時候,涼介先生好像還說了什麼,隻是在說出了“恨不的不曾認識你”之後,其實我是有些後悔的,一直躊躇著該如何補救——或者說我不知該如何麵對強硬如斯的涼介先生。我,是不是錯失了什麼?要不是聽到最後那幾句話,隻怕涼介先生離開我都不會知道。】
——
盥洗室裏,鏡子裏印著的花貓臉——還真是慘不忍睹!
【想來,這大概是母親離開後,我第一次哭的這麼狼狽吧!】
清洗著臉頰的拓海,絕不曾想到,他們真的就此錯失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