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歸雲宗裏的所有弟子都知道，歸雲宗裏出了個怪人。其實與其說是怪人，倒不如說是瘋子。那個瘋子每日瘋瘋癲癲，胸口掛著一枚本命鎖，腳步蹣跚地走遍歸雲宗的每個角落，時而開懷大笑，時而痛哭流涕，時而大吼大叫。那個瘋子嘴裏一直念念叨叨的，聽不清也聽不懂，但是從來不與旁人搭話，就算旁人主動與他搭話，他也當最沒聽到一樣繼續漫無目的地往前走。宗內弟子私下裏都笑他癡傻，但礙於那個瘋子金丹的修為也沒人敢動他，但每次看到他時少不了指指點點。
    驅魔鎖，解不開……雖隻是下品仙器，但構思精妙，就算用上技巧也需要魔的修為，若是硬解則需要魔令修為。現在……根本不可能……
    一旦成仙，終身為仙……
    所謂的由仙入魔其實不過是邪仙並不是真正的魔……
    不論是仙，還是邪仙，都是魔界排斥的存在……魔天生就對仙有厭惡之感，仙亦然。
    若是成仙……還回的去嗎？嗬……嗬…………
    為什麼明明是那麼近的天空，卻無法觸及呢？
    北魄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觸碰眼前的天空，卻什麼都沒碰到……
    ………………
    魔界。帝都。魔君殿。
    殿內的最高處的王座前，負手站著一名黑袍男子。明明什麼都沒做，但沒由來地讓殿下的人感到壓迫與臣服。
    “閻落？”黑袍人轉身緩步走下九十九格樓梯，身上的殺氣每走一步就濃鬱一分。
    “……是……”王座下位於距離樓梯百步之外的人艱難地回答。為了抵擋如有實型的殺氣，他已經快到極限了。
    “新的……王？”在那人恍惚之間，黑袍人已經走到他身邊，抬手扼住他的喉嚨，將他從地上舉起。
    “是……”那人滿頭冷汗，魔君外放的威壓令他無法直視魔君的雙眼。
    魔君的手開始收緊，黑色絲狀的魔能層層從魔君扼住那人咽喉的手上溢出，滲入那人體內。
    “凡……挑戰賽上……生死由天……魔君這……可是想食言……”強忍著本命之源被侵蝕的劇痛和窒息的感覺，那人拚盡全身力氣斷斷續續地吐出一句話。
    也確實是這句話救了他一命。
    魔能從那人身上散去，魔君鬆開了手，任他狼狽地摔在地上。
    為君者，雖是眾生之上，但若食言，難以服眾，必生靈塗炭。
    “攻打仙界需要一個王。你去。”魔君收起眼中的殺意，轉身。
    攻打仙界，雖然是魔族一直向往的美差，但從某種形式上來說就是一種放逐。
    “是。”雖然半跪在地上，嘴角還有溢出的血，那人依然是一身傲骨，不見絲毫懼色，也是個人物。
    一個有神器的魔王，一個實力深不可測的魔君。
    仙界，將有大難。
    ………………
    歸雲宗。後山的懸崖上。
    夜裏的風帶著一絲涼意，吹在身上不怎麼舒服，但足以使人清醒。
    北魄坐在懸崖的邊沿，雙腿懸空，仰望天空。
    墨色的天空看起來更像是魔界，閃爍的星星也像極了魔界的宮殿……
    北魄就這樣傻傻地仰著頭。
    混沌中，似乎明白了什麼。
    為仙為魔又如何。就算是仙，我也還是我。若是木頭他們不認，那就打到他們認好了。
    北魄釋然地閉上雙眼。
    有些東西，還是先不要看的好。不然太急於求成容易鑽牛角尖。就像之前精神錯亂的那種情況。
    所以呢，現在還是回去好好修煉吧……
    北魄雙手一撐想要起身，卻忘了他現在是坐在懸崖上。
    於是乎——
    “啊——————————”
    深穀中回蕩著淒慘的叫聲，驚起一片飛鳥。
    ……
    “臥槽……”北魄從水裏爬上岸，大大咧咧胡亂擦了擦濕漉漉的臉。腦殘久了連禦空術都忘了用，還好懸崖下有個湖泊，不然這金丹的小身板估計要報廢。
    有的時候自己智商拙雞也是一件很令人無奈的事……
    現在該回去找找那個便宜師父問問怎麼修仙，畢竟從來沒修過一點經驗都沒有。
    修魔和修仙是完全兩個概念，就像煉丹和煉器，能一樣麼……
    努力吧少年！北魄在心裏捏拳，鬥誌滿滿。
    誒？對了！禦空術怎麼用啊……誒嘛老紙上不去了我去……
    ……………
    “臭小子，回來了啊。”北魄剛踏進老頭子的小木屋時，背對他閉眼盤腿坐著的老頭子開口道。
    “嗯。”北魄規規矩矩地回答。這些日瘋瘋癲癲神誌不清，老頭子耗費心血幾乎是用盡了一切辦法去救他。哪怕最後宣布無藥可救時，老爺子看開了，不再束縛北魄的行動，隻是把最好的防具戴在了他身上保他平安。老爺子對他的好，北魄都看在心裏。
    老爺子歎了口氣，“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師父，我想和你修仙。”
    “！”老爺子睜開了雙眼，滿眼驚訝，激動地起身抓住北魄雙肩使勁搖晃，“臭小子你的神智恢複了！”
    “是……別搖成麼……暈……”
    “太好了！！！”老爺子激動得淚流滿麵，老爺子一激動手裏搖晃的頻率直線上升。
    死老頭……你夠了……再咬哥咬死你……不要以為哥不敢啊啊啊啊啊。
    北魄最後實在受不了了，隻好使用靈力將老爺子震開。
    “？”老爺子用無辜的小眼神望著北魄，控訴他的冷淡。
    見到一個年紀不小的老年人這樣的表情，北魄嘴角抽了抽，感覺胃裏一陣翻滾，“老爺子，我暈……被你搖得暈死了！”
    “誒臭小子！給老爺子搖搖怎麼了！還能少你塊肉啊！尊師重道懂不懂！”
    “……”
    “乖～再給老爺子捏捏臉～第一次見你這麼聽話～真可愛～果然我家的徒弟就是萌～”老爺子笑得像一朵老菊花……
    “……”尼瑪，泥垢了好麼……信不信老紙咬死你……
    ……
    “西(師)護(父)，噢(我)嗷(要)後(修)間(仙)……”
    “乖～再讓我扭兩下～”
    “魂斷(混蛋)…………”
    “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