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浮世歡  第一章:現世辛酸,敵不過一場虛夢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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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武侯二年被封為大祭司,木筆踏過的高台,是一切榮耀的開始,也是所有悲劇的楔引。那日,她迎著一人的目光視去,麵上無比平靜,心中卻慘烈至極。巫族後人,凡為祭司,終生不得嫁人。她成了這王權鬥爭中的犧牲品,身份的卑微對於強勢的命運,不得不軟弱。
    此後經年她處居深宮,他於宮城外,兩者再難會上一麵。那場關於江南柳長的相遇,似乎也在日久的沉默中趨近模糊,平淡了兩個人的心境。
    ――“大祭司,新的秀女到了,陛下請您移駕軒鳳殿。”黑暗靜謐徜徉,死寂的屋裏透著死氣沉沉。武侯的貼身大太監肅立恭敬說道。
    揚格的對麵,長長的椅榻上側身躺著一名女子,單手輕鬆托住額頭,雙目正閉,正在淺睡。
    男聲落音許久,女音才在毫無預兆中回應響起。
    “知道了,我隨後到。”女子的聲音清明冰涼,可底下的人沒有一個覺得有什麼不同,因為這是女子自進王宮就一貫的姿態。
    真正見過她少女純真、一腔春水的隻有兩個人,可惜一個伸手將她推入深淵,一個見她陷入深淵而不理。
    揚恪微作福身,退出了寢殿。
    女子的眼眸兀然睜開。眼中的亮意承載不住這一室的黑暗侵蝕。
    一個時辰後,軒鳳殿入內的一個白衣身影引起了所有秀女的注目。來人梳著繁複瞭亂人眼的高髻,束著布冠,身著的瑩白長裙沒有袖籠隻單純的勾勒出胸部,露出白膩的兩臂,讓看者在這冷意還未完全褪去的春令平添一份冷意。
    年輕的秀女未深諳人世,對冬夏曆位神秘的女祭司都充滿著深深的好奇。此刻見大祭司簡衣幹練的走來,驚異於眉間那股冷峻的冷意,心中不禁同泛起了畏懼。
    麵對麵無限近,叔紫淡漠打量著這些秀女。著金豔紫,花豔招搖,少女易懷的心思全部經這未加收斂而毫不掩飾在表麵,呼之欲出。
    “大祭司,可以開始了。”一旁的太監和宮中資曆年老的姑姑們在旁陪笑,語氣卑微輕柔。沒有揚格。
    聞言,叔紫緩長闔了會兒眼,再開口――
    “在場中凡與花有關的秀女留下,其餘····遣送出宮。”
    登時,大部份秀女愣了眼。
    早就聽說,今年的選妃由大祭司一手決定,這是冬夏這個曆來奉信巫蠱之術的國家開的先例。早先好奇預料定會冗複,可她們遠沒有想到會如此般輕易而不由份說的就篩選去了這麼多人。
    一旁的宮中主事見這些明顯沒有資格留下來的秀女們紛紛傻站著,卻沒有走的意思,心中左右為難。一方麵因著秀女家世的背景不好做強攆,一方麵礙著叔紫的身份和皇諭在身的雙重壓力。
    可事實是,其他人怕背這一份禍兮的人情債,叔紫不怕。
    陰惻的笑意包裹著肅氣殺意萌生的皮囊,女子聲音冷的可怕:“浪費陛下的時間,諸位究竟有幾顆腦袋可掉?”
    言罷,對著距離不過三步來遙最近的一位綺粉女子,叔紫突然露出一抹純粹善良的笑,隨著歪頭看去的動作――叔紫脖子猛然又夾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遲鈍,意外的朝右傾去,那一瞬間竟不像是個活人,更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斷線木偶。
    貴族小姐失儀的不自控拔高音量驚呼出聲。雙手捂嘴,眼撐得極大,似看見了什麼好可怕得事物。
    叔紫見狀,在落選的秀女們身後跟著主事的太監和姑姑、倉皇近似逃離的背影中,毫不吝嗇的在心底冉起單純得笑意。
    她們怎麼可能比的過她。她們未經人事,仍天真明媚不可方物,而她卻是早已被汙泥垢悼侵染。她們生得一個好人家,不事辛苦不知憂慮,而她出身卑微,想活命隻能靠自己。
    這些如同她在王宮日日看見的那些金絲籠中的傲慢又美麗鳥兒們的女子阿,或許倘能一輩子禁錮也不失為一種幸運。
    迎視瞧向在場剩餘的幾位女子,有的充滿畏縮,有的瑟瑟打著輕微的寒顫,而在這些人中,隻有一個神色淡持僅是透出不耐而秀眉微蹙。斜眼自打一一略過,叔紫又恢複到了疏離時候下的狀態。
    柔夷輕抬,立馬有會意的宮人奉上一個四方的銅盒。叔紫一手撥開銅盒上方的暗扣。未晌,在眾人的直視中、有一條黃白紋路狀異的小蛇徐徐纏著叔紫的手指爬了上來。
    秀女們眼注視著叔紫,心中忖度她是要做什麼。一直聽說巫蠱之術包括邪術左道,有些地方陰毒得很,今次第一回親眼所見,竟覺不如不見的好。
    小蛇在叔紫的手上詭異攀移,所有人心中隱出一份難言喻的惡心。
    “”去罷,去替吾主···挑選出最宜鳳藻天下的女子。”緩和的聲音聽來遙遠,似遠寺晨鍾暮鼓,聲音低沉,又似來自遙遠古時候的古意靈魂。
    祭司兀然蹲下身,順著將指上的蛇放引到了地上。黃白的蛇靈活曲折的遊移著,有些秀女想躲,小蛇卻像並未瞧見她們,隻溫吞得、慢慢拖動身子,最後去向直鎖定一個目標,婓紫色身影。
    同謀劃中的一樣,就連時間也未有偏差。信蛇最後爬上未來東宮的身,並且畜牲心性咬了落有花形胎記的手膀一口。
    而大祭司急步上前,揚手落下間信蛇化為了血沫。
    “畜牲不通人性,冒犯了娘娘千金之軀。”明白這不過是一場無頭無尾的折子戲,雖然鄙夷,可還是冷著麵孔將話說得滴水不漏。這是伯舒當年培養她的唯一目的,而她與他隱藏至深的陰謀,從伯雅即將冊封為後才起了一個頭。
    場景轉換。宇宸殿外已候了兩列祭司殿的宮婢。
    揮金如土的宮殿內,武侯伯弈倚柩站在窗前,身後的女子白色裙擺上繡著藍色的木筆花。
    “是何人?”伯弈問。
    其實在伯舒伯仲伯弈三人中,作為侍主伯弈無可厚非當應是對她最好的。可即使偶爾深夜無法安然入睡時,感到愧疚,也隻是一時而已。徒然隻能興坐空歎一句終歸道不同。
    戰國亂世的好心或是真心,因為人性的複雜與卑鄙都不可能有好報。
    也許有一天他會因為她失去王位,隻是即使她費盡心機讓這冬夏改朝換代,也不曾叫它落入外人手裏。冬夏的命運必將延續。
    “回陛下,是敬王的女兒,閨字小雅。”
    武侯猝不及防轉過來目視向她,少年還略顯稚嫩的臉上、一雙大眼載著星明的亮意。
    “真的?那不是伯雅表妹嗎?”有興奮,也有好奇。
    年輕的君王還不太懂得斂色,雖長了一副和和哥哥們樣似的好皮囊,可既沒有承自伯舒笑麵殺人狠辣的性格,也沒有學會伯仲的沉穩內斂。
    冬夏的易主,實已在必然之中。
    “冬夏國運昌吉,就連神五朱妾···也出在王室。”說這話,未必不是違心之言。冬夏國運前路昌吉是真,朱妾一說就隻有她們幾人心裏各自明白。
    伯弈似乎是很高興。
    “那大祭司是否占卜到天命,究竟冬夏幾時能統一七州?”
    “沒有。”叔紫很幹脆沒有感情道,因為她確實不知道。
    這個七州大地上無數的王宮裏的君王都最關心的問題,包括黎民百姓。隱藏在不知的未來,七州撲朔的前途命運中。
    月後,王宮舉辦龍鳳大婚宴,先王庶弟小女被冊封為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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