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別院裏多了很多不知名的人。
    錦瑟問起時，沐褚說他們是來保護你的。
    錦瑟笑笑沒再多說些什麼，隻是沐褚越來越少出現在他麵前。每天醒來，身邊的位置就空了出來，晚上不知什麼時候，感覺身邊暖烘烘的，錦瑟就朝裏麵擠一擠，似乎聽到那人說了一句小傻瓜，錦瑟就笑了。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多久呢？
    錦瑟不知道，每天他都盡量給自己找很多事做，他說過，要相信沐褚的，所以，他不會亂猜，隻會找更多的事去占用他的時間，這樣，他就沒什麼時間去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錦瑟搬了一盆花卉，打算放到園子裏去，路過門口時，卻聽見吵吵嚷嚷的聲音。
    “怎麼回事，這般吵鬧？”
    “錦公子，外麵一個乞丐，我們怕他驚擾了公子，正在趕他走。”說話的是一個武裝打扮的人，看著估計是那群人的頭。
    錦瑟蹙了蹙眉，吩咐了一句，“讓他進來吧。”
    “這。。。。。。”
    “不過是一個乞丐，用得著這麼擔心嗎？放心吧，出什麼事我擔著。”
    那人稍一猶豫，還是同意了，“是。”
    當那個所謂的乞丐被出現在錦瑟麵前時，錦瑟不可謂不驚訝，但稍一定神，還是吩咐道，“好了，你們退下吧。”接著又對那乞丐模樣的人說道，“跟我來。”
    一路上，錦瑟在前麵走著，乞丐在後麵跟著，各自揣的什麼心思卻不得而知。
    錦瑟把那乞丐帶到了一間屋子裏便反手把門鎖上，“徐公子怎麼成了這副模樣？”
    不錯，那滿身邋遢的人正是徐清！往日的溫文儒雅被一股現今的邋遢給遮了個幹淨，徐清像往日那般淺笑，可再也笑不出當日的溫柔。
    “錦瑟，我如果說，我是來打破你的夢的，你還會讓我進來嗎？”
    錦瑟序貫性的蹙眉，這段時間，他蹙眉的次數愈加頻繁，聽徐清這麼說，心裏頓時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到底發生了什麼？”
    徐清又笑了，隻不過這次的笑，有些邪惡，“錦瑟，你該知道，我與沐褚早就相識，可他一直沒動過我，直到前些日子，皇上駕崩，三皇子繼位，我徐府上下滿門抄斬，至於，南風閣，一場大火燒的幹幹淨淨。”
    錦瑟有些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隻是反射性的問，“那臨久呢？南風閣那麼多人呢！”臨久，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似臨久這般的禍害，那要遺禍幾千年呢？所以，臨久，應該沒事吧？
    “臨久萬箭穿心而死！”
    你有沒有聽過心碎的聲音？
    你有沒有經曆過至親至愛之人離你而去？
    你有沒有嚐過把心親手交出去，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別人蹂躪的滋味？
    錦瑟，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第一次，說這句話的人是誰？
    臨久死了，以後，永遠看不到他拿著從楓籬那兒匡來的酒說，錦兒，陪我喝一杯吧？錦瑟想，如果臨久再這麼說的話，他一定說，好。
    可是那人死了，他沒機會了。
    臨久那樣的人，要是他早知道自己是這麼死的，肯定會很嫌棄吧？一定是嘴撇著，然後很嫌棄的說，那麼難看的死法，真對不起我臨久一世英名。
    曾經緊握著手，很自信的說，我抓到幸福了。可是，幸福就如流水，它隻是在你手上輕輕滑過，然後，你就以為抓住它了，這樣的作法，何其幼稚！可錦瑟偏偏信了。
    “錦瑟，你該知道，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沐褚！”
    “錦瑟，枉你對沐褚一片癡心，結果呢，你從來都沒有看清過他！”
    “錦瑟，南風閣沒了。。。。。。”
    錦瑟，錦瑟，錦瑟。。。。。。。。。
    臨久萬箭穿心而死，萬箭穿心。。。。。。。。。
    徐清走了，他是什麼時候走的，怎麼走的，錦瑟都不知道。
    “錦兒，怎麼還不睡，在等我嗎？”沐褚隨手拿了件披風，披在錦瑟身上，“大冷的天了，也不知道穿厚點，存心讓我心疼嗎？”
    “沐褚，你還有心嗎？”錦瑟緩緩開口，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錦兒，你怎麼了？”
    “我沒怎麼，南風閣怎麼了，臨久怎麼了，這些都該要問你吧？”
    “錦兒，你都知道了？”沐褚說著，聲音裏竟有一種恐懼。
    錦瑟隻是低著頭，心想，他在恐懼什麼，該恐懼的是我吧？南風閣沒了，臨久死了，而我，卻整天和這個罪魁禍首臥榻而眠。
    錦瑟看著自己的掌心，這雙手蒼白脆弱，掌紋也是錯綜交雜，真惹人討厭。
    “沐褚，我隻問你一句，這件事跟你有沒有關係？”
    “錦兒。。。。。。”
    錦瑟說的緩慢，一字一句，好似把自己打入了阿鼻地獄，“我知道了，你走吧。”
    “錦兒，不要這樣，不要這樣。”沐褚拉著錦瑟的手，貼在唇角，有一股溫暖的感覺，可是，錦瑟不應該知道什麼是溫暖啊。
    “我倒忘了，這裏是沐公子的地方，該走的人是我才對，錦瑟告辭。”錦瑟甩開沐褚的手，躬身，告退。
    是他，把這個人引到南風閣的。
    錦瑟想，如果沒有他，南風閣是不是不會化為一堆灰燼？
    錦瑟在前麵走著，沐褚在後麵跟著，亦步亦趨，很像以前的一幕，隻是，那時，是沐褚在前麵走著，錦瑟在後麵跟著。
    有時候，錦瑟會想，如果那時候自己並沒有那麼堅持，一切是不是會有所不同。
    就這麼走著，錦瑟想，要去哪呢？好像除了南風閣，他在沒什麼地方可去了吧。習慣性的朝回城的路走，南風閣，如果要化為灰燼，連帶著我一起，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