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滿則溢，月滿則虧。”水漓輕淺的聲音宛若悠長的歎息，繼而又化作淺淡的微笑：“我總愛胡思亂想，阿塬別放在心上。”見司徒塬還不說話，水漓伸手撫過他皺起的眉頭：“抱歉，漓姐姐以後再也不說這些沮喪的話了，好不好？”
    司徒塬搖搖頭：“不對不對，以後這些沮喪難過的話都要跟我說，然後我把它們變成好話，再說給你聽。”
    “我怎麼能這麼欺負阿塬呢。”水漓嘟了嘟嘴，原本倦怠的眼眸因為漣漪般的笑靨恢複了幾分清靈之色。
    “可是、這是我現下唯一能做的。”司徒塬的神情卻沾染了落寞。
    水漓掩住司徒塬的口：“不是說好了，不說這些懊喪的話嗎。”
    “哦，我馬上咽回去。”司徒塬說著真的吞了口口水。
    “呀，你這小傻瓜。”水漓拍了拍司徒塬的手，兩人都不由被逗笑了，笑聲險些從車窗蕩漾出去。
    “噓——”水漓豎起食指，眨了眨眼睛：“我們自己悄悄樂嗬就好啦，不讓他們知道。”
    司徒塬抬頭看著她，微笑如漣漪般搖漾，美麗的臉頰宛若明珠生暈，卻照的他有些惘然，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擔憂的道：“你瘦了好多，到底得的什麼病啊？真的像逸王叔說的那樣每年都會犯一次嗎，那怎麼辦？”
    水漓眸光一黯，旋即卻輕描淡寫的一語帶過：“沒事的，春困秋乏，不過到春天的時候會容易累而已。”
    ***
    三人來到琅玕宮，龐珊珊意外的沒像往常一樣迎出來，原來是根本就沒到場，司徒塬剛感到一陣輕鬆，卻側頭看到靜坐一旁的顧欣怡，不覺有些納悶，再轉頭，果然看到了母後暗沉的臉。
    “見過父皇、母後。”司徒塬和水漓上前行禮，司徒坤愛理不理的哼了一聲，而龐後也沒什麼興致，隻抬了抬手：“起來吧。”
    逸王看到桌上的壽桃才想到什麼，笑著向貴妃作了一揖“呀，原來今日是貴妃的壽辰，我玩過頭了，連賀禮都不曾準備，真是該打。”說完又對龐後笑道：“皇嫂，你先替我出一份吧。”
    “怎麼？這時候知道找皇嫂幫忙了。”龐後睃了逸王一眼，倒也沒有責備的意思。
    “可不是，隻要臣弟開口，皇嫂好像還從沒有不幫忙過。”逸王笑容可掬的賠笑道。此話一出眾人都感到詫異，覺得逸王今日有些反常，但唯有司徒坤沒看向逸王，目光反倒在龐後臉上捉摸起來，而後轉到了水漓身上。
    “父皇，還不用膳嗎？”司徒塘爬到司徒坤的膝上，擋住他狐疑的眼神。
    “餓了嗎？那就開筵吧。”司徒坤抱起司徒塘，眼中的譏誚和猜忌褪去，又恢複了那讓人無法窺探的冷漠神色。
    “欣怡別害羞啊，跟太子妃坐一起吧。呦，一陣子不見太子妃怎麼瘦了這麼多，宮裏的日子不習慣麼？”貴妃挑起秀眉，微笑著向水漓發問。
    “謝貴妃娘娘關心，水漓沒有不習慣，隻是前陣子不小心染了風寒，母後讓太醫給我診治，已經好多了。”水漓趕忙謙聲回答。
    “嗬嗬，太子妃還真是貼心啊。”貴妃撇撇嘴，冷哼一聲。
    司徒坤打了個哈欠：“愛妃沒準備歌舞嗎，就這麼幹坐著也太悶了吧。”
    “皇上，欣怡的長簫吹的越發好了，您不聽一聽嗎？”貴妃柔聲道，盈盈美目頗為得意的瞟了龐後一眼。
    “也好，不過琴簫合奏才有意思，你去彈琴好了，順道唱首曲子。”司徒坤衝水漓抬了抬下巴。
    眾人聞言皆吃了一驚，就連貴妃也覺得十分意外，舉座頓時靜的出奇，司徒塬低著頭，怕自己一抬頭眼中便是止不住的憤怒。水漓悄悄把手伸到桌下，輕輕掰開司徒塬緊握拳頭的手指，語氣清淡：“水漓琴藝不佳，難登大雅之堂，還請父皇見諒。”
    “你總不會連首曲子都唱不來吧。”司徒坤冷冷地看了水漓一眼：“真是的，裝什麼矜持，不知道彩衣娛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