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皇子嗎？”
    “嗬嗬，在下穆陽侯司徒垠。”男子兩手各拎著一壇酒騰不出手來作揖，遂朝水漓點了個頭。
    水漓微微頷首，淺笑道：“大家都在院子裏烤肉呢，皇兄請過去吧。”
    “倒也不用這麼客氣，我是來賀壽的，禮送到就該走了。”司徒垠搖了搖頭，將一壇酒放到桌上，而後晃了晃手中的那壇：“這壇原本打算在席上喝的，帶回去了。”
    “還是請坐一坐吧。”水漓隻覺得這灰色少年過於沉重，即便麵帶笑容也抹不開濃厚的陰鬱：“既然酒都帶來了，何不喝完再走？”
    司徒垠側頭看著水漓，讚歎一笑：“太子妃是這皇宮裏、第一個把我當正常人看待的人。”
    水漓聞言一震，難過地看著他灰暗的眼，不禁感染了他的憂鬱，過了一會方回神道：“皇兄不該這麼想。”
    “嗬，我想不想又如何？”司徒垠冷蔑一笑，陰寒的聲音好似一縷怨靈，飄飄悠悠地劃過水漓耳畔：“冷宮裏的人是不需要思想的，否則、就無法活下去。”水漓一時無言，難過的看著他。
    “怎麼，把太子妃嚇到了嗎？所以說，別把我當正常人看待，不然、會很糟糕的。”司徒垠沒有血色的嘴唇揚起哀涼的弧度，眼中是沉沉的霧靄。
    水漓勉強一笑，音聲輕若歎息：“看來皇兄喜歡說笑。”
    “嗬——太子妃的眼力可真不敢恭維。”
    “太子妃不過去了是嗎？哦、穆陽侯也來了。”秀琴不知從哪冒了出來，狐疑的看著二人。
    “是啊，不知太子妃可有空招待？”司徒垠瞥了秀琴一眼，展了展灰色的袍袖，做好離場的準備。
    “皇兄哪裏話，這邊請。”水漓走上前，擋住秀琴藐視的目光，引司徒垠朝院內走去。
    “咦？你們看，那不是那誰麼？”
    “奇怪，他來湊什麼熱鬧？”
    ……
    一群小孩嘰嘰喳喳的議論開了，司徒塬不禁皺起眉頭，小聲製止道：“喂，你們別說了。”
    “皇兄。”司徒塬起身道。
    司徒垠拱了拱手：“恭賀太子生辰。”
    “謝謝皇兄。”司徒塬還禮道：“皇兄請坐。”
    “太子不用客氣。”司徒垠揚了揚唇角：“不過這裏好像不會有我的位子，我還是去那邊吧。”他說完指了指幾丈開外的小亭子，也不等司徒塬開口，已經大步走了過去。
    “哼，真不識抬舉。”
    “總覺得他有點古怪誒。”眾人一時間又竊竊私語起來，司徒垠突然回望了一眼，目光並不在哪個人身上焦距，但每個人都覺得皚皚的雪光仿佛暗了一下，話聲乍止。
    見司徒塬有些為難的看著已在‘荒涼小亭’落座的司徒垠，水漓便上前道：“殿下，皇兄大概不喜歡熱鬧，讓人在亭子那另設一個烤架好了。”
    司徒塬點點頭，吩咐下人照辦，不一會院子又恢複了熱鬧，小孩子們三五成群的做起了遊戲，怎麼看都多了水漓一個。水漓立在一旁，站的久了便忘了微笑，隻覺得冷，側頭間看見司徒垠豪飲的身影，不由被感染了，遂輕輕走到司徒塬身邊：“殿下，要不我去招待一下皇兄吧。”
    “嗯，也好。”司徒塬不在意的應了一聲，倒是一旁的方杜若和清荷公主雙雙抬頭看了水漓一眼，水漓朝清荷公主點了個頭，淡淡掃過方杜若那恰到好處的驚訝眼神，轉身走了。
    “不知太子妃是喜歡繁華中的荒涼，還是荒涼中的繁華？”司徒垠放下酒杯，悠悠地看著水漓，嘴角仍是那抹陰寒的笑，似乎已成了一道抹不去的印記。
    “都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