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
    周禮容從夢中睜開眼睛。
    他摸摸身旁的枕頭，空著沒有人，對，衛辰回老家了。
    他剛剛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開車去接衛辰，地址卻是在長沙的一間酒樓。
    衛辰穿著新郎的西裝拉著一身白色婚紗的袁思雅笑著從酒樓裏走出來，走到他的麵前說
    ——周總，我要和思雅結婚了，如果不是她去了法國我們早該結婚，現在思雅回來了，我不能再陪你，我要照顧她。
    跟真的一樣
    太清楚，太有邏輯性，連衛辰的回答聽起來都那麼像他會說的話。
    對於袁思雅，他當時沒有別的選擇，那女孩和衛辰的關係太深太久，如果她不離開，衛辰就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衛辰一直不滿他偷偷安排袁思雅去法國的事。雖然衛辰沒有直白的表露過，但他知道衛辰內心對這件事從未釋懷，他也知道衛辰後來給袁思雅通過幾次電話，都是背著他打的。
    現在他們住在一起已經三年，這件事依舊是二人話題的禁區。他亦不敢去隨意觸動。
    周禮容坐起身來，揉揉太陽穴，打開燈看看手表。
    還有二十分鍾才六點。
    衛辰一定還沒醒，至少要等到七點半才能給他打電話。
    他披上一件衣服下床，走進客廳，從客廳茶幾下麵取出一包香煙。
    點好一根煙，又去酒櫃那倒了一杯酒，就著煙抽起來。
    昨天剛剛從杭州過來的父親，聽見他的動靜，也從客房裏走出來。看見站在陽台的周禮容問
    “大清早的又是煙又是酒，你怎麼回事。”
    周禮容回頭，把抽得差不多得煙摁熄在煙灰缸裏對父親說
    “我抽得少，這兩天總是睡不好。”
    “睡不好？身上還有別的哪不舒服嗎。”
    “沒有”
    “是不是工作的事心煩。”
    周禮容搖搖頭
    “不，工作很順利。”
    是衛辰，衛辰這一走他感覺不好。
    周政繼而說
    “中午我做飯，你叫小衛過來吃。”
    “衛辰回老家了，要去兩星期。”
    周政點點頭
    “他是該常回去看看他媽媽。那早上我把那碗牛肉炒了，我們兩吃吧。”
    周禮容抬頭問
    “什麼牛肉？”
    周政聽完久久的打量了一會自己兒子問：
    “冰箱裏的牛肉，已經切好了的，不是你買的嗎？”
    周禮容沉默，旋即不再說話。
    這個家裏有太多衛辰存在的痕跡，
    就算想掩飾也很難掩飾，何況他還不想掩飾。
    “小衛買的？”
    周禮容點點頭。
    周政已了然，沉默片刻說
    “你能自己做的就自己做，不要總絆著衛辰，他也三十多了，也該有自己的打算了。若他有合適的人，你該多支持他，別再總占他那麼多時間。”
    周禮容低下頭，沒有回答，隻是把手裏的酒一口喝了個幹淨。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啊，這次張凱離職得太突然，你那有合適人選可以填上去嗎？”
    周禮容端著香檳酒在一旁
    “有一個合適的，我昨天和他談了談，他過來應該沒問題，下周你自己見見。”
    鍾閔搖搖手
    “你看行就行。禮容，今年我想把經營的事慢慢挪到你手裏管。”
    周禮容轉頭看著這個將他招進遠恒的老同學問：
    “你幹嘛，CEO不想幹了？你還沒到退休享福的年紀吧。”
    鍾閔坐喝一口香檳，實話實說：
    “禮容，我一直不愛做管理，雞零狗碎的管不好，原本公司成立的時候說好Wilson做管理，我做技術的，後來他撤資走人，我隻好雙肩抗，技術沒時間搞，管理搞不好，公司裏的個個都是半個元老，於我，人情太重。現在公司人越來越多，再這樣不是個樣子，你帶兵有經驗，你來合適。”
    周禮容搖搖頭對鍾閔說
    “Wilson一回美國，遠恒隻你威望高，你這個時候卸任ceo不合適。”
    “一般情況是不行，但禮容，管理要一個體係，現在那些人聰明著呢，你前腳給他們定規矩，他們後腳就跑來找我講人情，也很麻煩吧？你這一年難道就沒鬧騷要發？”
    周禮容會心笑笑，嘴上開玩笑
    “收人錢財，替人消災，你如果沒麻煩了，還要我幹什麼？”
    鍾閔笑了
    “又給我打太極。”
    周禮容擺擺手
    “不是打太極，我說真的，鍾閔，你不要急著摔開管理的事，至少給我兩年過渡，慢慢的來，不然你就算回去抓研發生產也不會安心的。”
    鍾閔點點頭
    “當然，這個聽你的。”
    二人把酒杯一碰，算談妥了。
    遠處，幾位高管的太太們，和兩個年輕女人正在花園裏圍聚聊天，不時的往他們這邊看。
    不多久，鍾閔的夫人帶著一個穿著金色連衣裙的女孩走過來。
    “禮容，這是我表妹，剛剛英國畢業回來，想進投資業，你認識人多，你幫她引下路吧。”
    周禮容看看那美麗的女孩一臉羞怯的麵容，了然於心，說道
    “沒問題，我問一下。”
    鍾閔夫人一聽，立刻轉頭對女孩說道
    “那我回頭把禮容的電話給你，你不懂就向他請教吧，禮容啊，人可好了。”
    鍾閔在一旁已經忍不住笑起來。
    掛羊頭賣狗肉，現在隻要有周禮容參加的酒會必有人做媒設局等他這個有名的黃金單身漢往裏麵跳，沒想到連自己的太太都已經加入這個隊伍。
    這些女人有種屢屢碰壁卻越挫越勇的決心，偏偏周禮容也有種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耐煩勁。
    待鍾閔夫人離開，鍾閔無可奈何的開玩笑
    “禮容，有你在，我這酒會就永遠不缺美女來，這幫女人都以給你介紹對象為樂。”
    周禮容不在意的回答：“總有一天你們這幾位的夫人們都會介紹煩的，”
    他就耗著，以不變應萬變，等到所有給他介紹對象的人都碰壁，所有人對這事的成功率都表示絕望的時候，他就贏了。
    “我看永遠不會，除非你把你那位賢內助帶來給她們看了才會死心。”
    周禮容回答“不行，帶來給你們看，我就要後院起火了。”
    他不能公開和衛辰的事，因為衛辰害怕暴露，他不確定衛辰對他的依戀能不能抵抗輿論和傳統的壓力。
    在輿論的壓力麵前，衛辰很可能選擇逃離他。
    就像當年在se，那場危機麵前，衛辰的第一反應也是辭職離開。
    如果真的讓衛辰暴露在他的交際圈，哪怕是小範圍的，衛辰都有可能受不了。
    “對了，鍾閔，我想休息幾天，”
    鍾閔點點頭，說
    “你去吧，難得聽見你說要休假，不會是陪‘那位’吧？”
    周禮容笑笑
    最近太忙，忙得讓他忽略了一些重要的東西，比如衛辰，這次衛辰回去究竟要幹什麼。
    那張分手預案讓他耿耿於懷，昨晚的夢也讓他感覺越發不好。
    他知道衛辰媽媽一直想讓衛辰結婚，每次回去都有相親局等著。
    他知道，卻每次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衛辰離開的那幾天他隻要一回家就有些不舒服，這種感覺這次更盛。
    他要自己去一趟，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