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按周禮容說的時間到虹橋站接人。
    在出站的人群裏我看到了周禮容的媽媽，依舊和在普羅旺斯看到時差不多的講究裝束，羊毛裙和好質量的毛外套，手上挎著一隻挎包。
    她身旁的是位個子很高的老人，眉目精明，一雙眼睛在眼鏡後熠熠有神，他走路的節奏讓我想起周禮容，那應該是他的父親。
    “是周先生和安女士嗎？”我迎過去問他們。
    “對，你是？”
    “我叫衛辰，是周總的助理，周總讓我來接你們。”
    “禮容說的就是你。”他母親細細看我一遍，慢慢問出，
    “是的，阿姨，”
    我接過他父親手裏的行李箱，接著開車將他們送回周禮容的住處。
    周禮容的住處正如我在分公司聽到的那樣，徐彙區的花園房，非常漂亮，和他在分公司租的那套開間很像，麵對花園的頂樓兩層複式，陽台透天，可以看到藍天白雲。
    “小衛，禮容最近有和女孩約會嗎？和那個嚴詩詩。”
    她媽媽——安女士，一邊打理行李，一邊在房間那頭問我。
    “我不太清楚，周總很少給我說私人的事。”
    我不能直接給二位說‘你兒子已經和那位嚴小姐分手了，還被潑了一身的水。’，這事等周禮容自己搞定吧。
    安女士從行李箱裏拿出一袋東西，走過我麵前說。
    “哦？是嗎，禮容原來那個叫伊森的助理倒是對他私事蠻熟的，約會餐廳都是他訂。也來接過我們幾次，是吧，老周”
    周老先生輕輕皺著眉頭嚴肅沉默的坐在沙發上，不予表態。
    看來幫周禮容陪過父母不止於我，也不算是特別任務。
    安女士接著從口袋裏拿出一盒小點心遞給我。
    “諾，杭州特產。今天麻煩你了。”
    我接過那盒點心，
    “不麻煩，謝謝阿姨。”
    安女士又問
    “聽口音你不是這一帶的人吧？你家在哪裏？有沒有女朋友？”
    “我是湖南人，有女朋友，現在在國外讀書。”
    我其實已經和思雅分手了，被女友甩掉，是我內心多少不願直視的過往。
    她聽完嘖嘖搖搖頭
    “哦喲……在國外讀書啊，好難供，趕緊叫回來結婚，小心跑掉啦。”
    “她明年回來，回來就結婚，已經說好了。”我嗬嗬笑，謊上加謊，更難圓謊。
    安女士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
    “對，結婚就對了，你也要幫一下禮容，偷偷幫他給女友送送花，約約吃飯的地方，他老忘記，原來那個助理伊森都會啦，怎麼就換了一個這麼老實的呢”
    最後一句是她的自言自語，但讓我聽見了。
    我於是解釋
    “伊森還是周總的助理，我是他分公司的助理，伊森今天有事，所以周總讓我來了。”
    安女士正好在掀開周禮容房間鋼琴的防塵罩。
    “這樣啊，分公司的助理哦，那你跟不了他太久嘛。我就奇怪伊森跟了他兩年多了，怎麼突然換掉了。伊森看起來還蠻優秀的。”
    我隻好笑笑，溜空去了陽台上，給周禮容打電話複命。
    電話沒有接通的空檔，我抬頭望頭頂的藍天，一片雲都沒有，卻莫名其妙的有點兒悶。
    在分公司的時候我總覺得自己還是幹得不錯的，而現在我卻覺得，我幹得不錯還是錯都無關緊要。分公司留不住周禮容，我似乎也扳不過伊森。就連周禮容的媽媽都這樣認為。
    “喂”
    “周總，我已經接到你父母了。”
    他在電話那頭說
    “嗯，留下休息，晚上一起吃飯。”
    “我回酒店去，不打擾你和家人。”
    “衛辰，聽話。”
    我楞了，‘聽話’這個詞怎麼這麼耳熟？。
    “就這樣，我有電話進來，晚上見。”
    周禮容等不到我答應，即掛下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