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夏榕中飯時間拉住我，哭臉相問
    “他們要是發現了怎麼辦，衛辰？”
    “放心吧，沒人知道你和艾米戀愛。”我安慰對麵的夏榕，接著埋頭吃飯。
    夏榕是和我一年進入公司的同期生，他如今在我過去呆過的技術部，他和企劃的艾米地下戀愛一年，隻有我一個人知道，他聽到風聲，於是首先找上了我。
    “偷偷摸摸，不如初中生爽快，越活越倒退，幹脆明年讓艾米辭職算了！”夏榕說得情緒激動起來。
    我點點頭，表示同意。作為白領，憋到鬱悶時，把辭職兩個字拉出來溜溜，我完全可以理解。
    “入職培訓就說了絕對不準內部戀愛，你倆非要找刺激，偷偷摸摸帶勁吧。”
    夏榕苦笑：“帶勁得要得被害妄想症。你自己來一次試試。”
    我幹掉最後一塊排骨，擦幹淨嘴角，刺激他：
    “我沒機會來，你自己體驗著吧。”
    那時我相當自信，牆外看大火，河邊看撞船，之管幸災樂禍。因為我有女友思雅，不會和公司的任何女性有所瓜葛。
    夏榕哭喪著走掉，我於是起身把餐盤送去回收處。放下餐盤，剛準備轉身，一雙手從我身旁繞過，也將一隻空的餐盤放下，那隻手帶著銀色腕表，深色西裝露出一點淺色襯衣袖口，我每天至少要看七八次。
    “碰到你衣服？”周禮容也放下餐盤，看著我問。
    “沒有。”我趕緊說。
    他聽完，嘴角輕輕一抿。說實話，這張似乎沒有表情的臉蛋，英俊得讓同類嫉妒，看多少次都一樣。
    在周禮容手下工作已經一個多月，我已經沒有一開始的那種拘謹，和他並肩行走，或者說話的時候也不如過去那麼緊張。一開始我們倆的對話僅限於公事，我會想清楚了要說的每一句話，再敲他的辦公室門，但現在我和他說話已經不用再想那麼仔細。
    這或許是一種相處融洽的表現。但唯一沒有變的，是我作為他助理的壓力，這是由他本身各項特質所帶給我的。而我必須和他的水平適配，這差不多就是女孩試圖把腳塞進高跟鞋二十厘米優雅，一半歡欣雀躍，一半痛苦不已。
    跟著他真是太忙了，忙得剃須都要和刷牙一同進行。
    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將近年底。
    通常情況下，高層換崗是在年初，但周禮容卻是在9月份到的這裏，雖然不同尋常，但他到底是來了，而且還得為年終業績負責。這不是件好差事，公司和他需要互相適應，一票總監和三個副總也都不是省油的燈，其間的暗流湧動周禮容洞若觀火。好搞定的項目早有人搞定邀功了，難搞的基本上跑不掉得上周禮容這裏來轉一趟。
    十一月初，分公司遭遇了一次計劃外的競標。這次本來不在計劃內的競標曾經被上一任總經理否決過。但被客戶部的David再次提起。碰頭會上，以客戶部為首的讚成派和以技術部為首的反對派，當著周禮容的麵爭的你死我活。
    所有人都在觀察周禮容的臉色。但那天，周禮容全程隻簡單開口問了兩個問題。我坐在他的身旁給他做記錄，瞎是著急，抬頭看他，卻每次看到他保持著同樣的表情，無論他聽到的是哪一方的話語。
    吵了兩個小時，沒有他的表態於是就這麼沒結論，沒方向，什麼都沒有的結束了。會後David偷偷的在走廊抱怨周禮容拖泥帶水的決策方式，他肯定不是第一個這麼說的。就連我聽多了這些話，也開始小小懷疑，他真有傳聞中的那樣厲害？那些華東區的銷售奇跡，傳奇項目真的都是他搞定的？
    想到這裏，我輕輕搖頭。
    “怎麼了？”一旁的周禮容看著我問。
    我立刻抬起頭，看著他回答道
    “沒有”
    周禮容的眉毛輕輕的挑動了一下，他的好奇心在那一秒探出頭，卻沒有得到答案，好似失望。
    “衛辰，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吧？”
    “當然，是什麼？”
    “去這幾家店幫我挑幾套衣服。”周禮容一邊說，一邊遞給我一張金色的信用卡和幾張服裝品牌的名片。
    我接過他的東西，楞了。
    如果是工作上的事，義不容辭，但買衣服，我不得不如實相告。
    “周總，我很不會挑衣服。要不我幫你另叫一個人來。”
    不是我不願意幫他，而是我幫不了他，阮致總是說我有點色弱，雖然不至於，但我的確很不會挑衣服，有時候我會趁阮致買衣服的時候和他一起去，他會給我一些建議。
    周禮容帶著頗有意思的表情，往桌子前麵靠了靠，我覺得他在笑，很有意思的笑。
    “就你去吧，你覺得喜歡的就好。”他繼續說
    這話有趣，又不是我穿。
    “可是，”
    他在我的‘可是’還沒說完的時候果斷截住了我的話
    “我沒帶冬天的衣服，也沒時間去買，所以幫個忙。”
    我趕緊點頭，哪能讓上司說了‘幫個忙’後還厚著臉皮拒絕的。
    “買好送到公司嗎？”我問。
    周禮容笑了，這次是真的在笑，從西裝襯衣的口袋裏抽出筆在便簽紙上寫了一串字遞給我。那他自己的腰圍褲長和肩寬，一串讓人羨慕的數字。
    “不，買好打電話讓司機接你，他知道我住址，你幫我把衣服送到我住的地方，這是鑰匙”
    接著他拿出鑰匙包給我。
    我沒去過周禮容的住處，一見到鑰匙，心情無恥的從上一刻趕鴨子上架的為難，變成了像貓一樣按奈不住的好奇。
    周禮容最後說道：
    “信用卡密碼是我的生日，你知道的。”
    我點點頭。
    自周禮容到任後，我幫他填過各種資料和表格，從他的生日到他的身份證號，從戶籍地址到進入大學前的學習履曆我此刻都背得滾瓜爛熟。
    我甚至研究過周禮容究竟是幾歲讀的高中，他進入高中的年齡是——十三歲零三個月，很多人還在讀初中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