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命抵一命？＂夏嫣然詫異地看著鳳眸微眯目光清冷的禦蓮煌。
    “愛妃有慮？”禦蓮煌眼中似有笑意。可那笑意卻讓人看得心生寒意。
    “臣妾不知皇上何意……”夏嫣然心底微微打鼓，難道蓮皇言下之意是若此人救不回，就用她妹妹的命抵？
    看著禦蓮煌微眯似冰的眼，夏嫣然移開了視線，惟恐被禦蓮煌看穿了心思。然而，禦蓮煌卻隻是微哼一聲，回眼看那被冰封著的楚正龍，向夏嫣然問道。＂儀式何時可以開始？＂
    今日已是七日最後一天，若在今日還無法招其魂魄回符，恐怕任神仙再世也難以施救了。禦蓮煌看了眼窗閣外漸紅的圓月，心底沒來由的竟起一縷不安之意。
    都說紅月映天乃是妖氣最重之時。趕在今夜，真是不利之時。可是依他此時之勢，即便如此隻怕也別無選擇了。
    站於一旁的夏嫣然一見禦蓮煌此等神色，也隨其看了眼窗外。幽幽一歎，開口道。
    “回皇上，今夜子時。陰陽之氣相交之際。”夏嫣然微一福身，眉宇間那片不安神情已漸漸平複下來。伴君如伴虎，幸得蓮皇聖明，持武不驕。雖有時難解其真正用意，但她所能做的，也隻是盡已所能，護其左右了。
    當年他下命斬子臣的那一幕，多少年了，仍晃動在眼前，仿若昨日之事。可她卻至今未忘，子臣臨刑前對她所托之事。那便是……
    ‘代我守護，生死不離。’
    正當夏嫣然不自覺地沉浸於往事之時，一股極淡的龍涎香味緩緩將其包攏。夏嫣然一抬眼，正對上禦蓮煌那雙深邃悠遠的眼。
    “在想何事？想得如此出神？”禦蓮煌問起的同時，雙眸深處閃動起一絲幽暗的紅光。那紅光好似鬼魅之火，燎進夏嫣然那雙清澈的眼底。
    腦中微一刺痛，夏嫣然身子一晃，心下一驚。那種感覺，就好似腦中所想之事皆被此人看穿一般。難道，蓮皇他現在已經可以駕馭通靈之力？
    見夏嫣然此等神情，禦蓮煌微一揚眉，雖未說什麼，但其眉宇間的神情卻已經說明了一切。那便是……
    她猜對了！
    步入十階，與天神同架，可怕的不止十階的武靈之力，更可怕的是隨著突破所領悟的其他附屬技能。而其中以通靈最為可怕。至今為止，除熾陽大陸四國開國始皇之外，就再無他人試過這通靈之能了。
    族內有古訓，旦有通靈之能現世，這熾陽大陸將不再平息。
    看著夏嫣然微微緊蹙的黛眉，禦蓮煌深吸口氣，視線緩移了開。從她的腦海裏他並未看到什麼，除了衛子臣臨赴刑場時的那一幕。
    ‘代我守護，生死不離。’
    那時，他是這般對夏嫣然囑托的嗎？
    “嗬嗬……”禦蓮煌眸底神色微沉，身體輕輕一晃。迄今為止，為固浩瀚之勢，他這雙手已經不知道染了多少鮮血。而衛子臣之死，是所有之中，傷他心肺最深的。本以為他會恨他，但卻不想，他竟是最懂他之人。
    殺一儆百！
    “蓮皇……”看著禦蓮煌眼中攏起的冰寒之氣，夏嫣然不由得出聲輕喚。
    而禦蓮煌卻在微微失神的瞬間，因這聲輕喚回過了神兒來。
    中指輕撫了下額角，他深吸口氣沉聲問道，“可還需要其他？朕也好待人備好。”
    看著禦蓮煌臉上的那抹倦怠神情，夏嫣然不由得鬆下一口氣來。
    “回皇上，所需之物臣妾已囑人備好。現隻差一物。”
    “何物？”禦蓮煌問道。
    “請問皇上，此人可還有親人在？”夏嫣然雖為其占卜過，但也因沒有準確的生辰，以至身前世塵之鏡內隻得一團模糊之光，無法看清其本身。
    若這楚正龍當真無血親在此。那麼，也需一股靈性之血為其魂魄引路。而在所有靈性之血中，屬皇係最為珍貴……
    “親人？”禦蓮煌俊眉微蹙，雙眸閃過一絲焦慮。
    這可當真難住了他。此人從天而降，殿上之梁未有踏過之痕，殿頂亦是完好無損。說得懸念一些，此人仿若從天而降。
    在那之後，他一直眷戀其身體，真正與之接觸的，似乎除了身體再無其他。他是否還有親人這事情，他也從未提及。
    見禦蓮煌眉間神情越漸凝重，夏嫣然也猜到十之八九是他也不知道，否則斷不會這等神色。
    “皇上勿惱。”夏嫣然嫣然一笑，那一笑之中竟帶有幾分的寵溺之情，若說恨他，她的確恨。可若說不在意他，她又屬實做不到。不單因衛子臣所托……
    “臣妾為其占卜過，但鏡內所示為一片白霧。此人之命恐怕不屬凡命，即便其有親人在世，隻怕其親血也無法確保將其引回。所以……”夏嫣然說至此時，緩緩跪下，一雙明眸看著禦蓮煌。
    “愛妃旦說無妨。”禦蓮煌一見她這樣說，心底頓時有了些底，想來她是知道後路，才發此一問。而發此一問的原由，恐怕是怕他不會答應。真的隻為救她妹妹一命，便不惜與他動用心機嗎？
    “是。”夏嫣然微微頷首，看著禦蓮煌那雙神色複雜的眼，緩緩說道，“若要確保萬無一失為此人魂魄引路將其招回。恐怕……這世間唯有……”
    見她如此吞吐，禦蓮煌心知他所猜之事如實應驗了。看著她低垂微顫的睫毛，禦蓮煌輕勾下唇角，緩聲言道。
    “需要朕的血？是嗎？”
    一時間，養心殿靜寂無聲。一股冷風浮地而走，白紗縵縵。
    許久，隻見夏嫣然紅唇似有艱難，卻終是緊咬了下，應了他一聲。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