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娑婆無量苦。如今業債前來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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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在雪紋身後穿過回廊，不多時，便已到了老太太的住處。正欲邁腳進時，卻聽見老太太的笑聲與一道好聽的男聲，聽聲音仿佛不過十五六歲，我微微一愣。“太太，二小姐到了。”
    我登時晃過神來，進到屋裏去。屋裏隱約可聞見淡淡的熏香味，我眼光一掃，瞧著那刻著不同的花紋的上好檀木的桌上放置了一副字畫，右側紫檀木架上擱置著一個官窯的大青瓷盤，盤內盛著數十個嬌黃玲瓏大佛手。
    陽光從精巧的木雕窗穿過，灑落在窗邊的白瓷盆中栽著的一株嬌豔黃菊上。
    隻見老太太正斜靠在精致的榻上，上鋪一領絕細的席子，雖早已年過半百，卻依舊能看出年輕時美麗的痕跡。
    著一襲暗紅色外褂，衣上的繡以金色暗紋，上繡大朵金紅色牡丹，指上的戒指上鑲嵌著一顆鴿血紅寶石。腰間係著五色絲線纏成的雙蓮並蒂的香包，腳上一雙用寶石裝飾的鎏金鞋。
    榻邊坐著一位美婦，約莫二十八九的年紀，正俯身替老太太按摩著雙腿。隻見那美婦眉似春柳葉，麵如三月桃，淡粉定妝，嬌媚無骨入豔三分。著一襲玫瑰紫長襲紗裙，胸前為月白寬片錦緞裹胸，腰間圍著一條橙紅色段帶，無名指上的寶石妖豔奪目。不用說，那便是若韻的生母，三姨娘安氏。
    “阿懿給老太太請安。”我福身行禮，老太太微微點頭，示意讓我起來，轉而又衝向一旁的少年，滿臉慈愛“謹哥兒，這就是二丫頭。二丫頭，來見過你蘇家哥哥。”我轉身，卻在看到那人麵目時忍不住驚了。
    麵前的少年不過十五歲上下的年紀，眉清目秀，麵如冠玉，神態甚是瀟灑。著一件藍色雲翔對襟長衫，衣襟和袖口處用淺銀色的絲線繡著騰雲祥紋，腰間束著一條月白雲紋的腰帶，其上隻掛了一塊玉質極佳，很是溫潤的玉佩，端的是風流倜儻，瀟灑閑雅。
    宗之瀟灑美少年，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不知為何，這句詩一下子出現在了我的腦海，我一邊想著那關於蘇謹的敗家子傳言似乎並不屬實，一邊向他行禮。他衝我一笑，很是好看，露出幾分孩子氣。
    “女大十八變，懿小姐越長越好看了，剛剛進門看見，我差點沒認出來。”他衝我眨眨眼，語氣諧謔，我差點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他這一句話，讓我本來好不容易對他有所改觀的印象，一下子又倒退回到三年前。我同他是在丞相府過生辰那天遇見的。
    那一日，是蘇府嫡女二小姐蘇懿懿的生辰，他隨其父帶了賀禮前來。具體的已經記不清楚，隻記得他當時笑吟吟地對我說：懿小姐和我的生辰竟然是同一天呢。此番我帶了賀禮前來，懿小姐也該給我一份才是。
    我嗬嗬一笑，隨手將手中的女用暖手遞給他道：“我身上一時也拿不出什麼，你若不介意，這暖手就當是今次的壽禮了。
    果不其然，我看到他眼角一抽，接著讓我吃驚的是，他竟然收下了。隻見他撇撇了嘴，道“你的好意，這次我就勉為其難的收下了。下次生辰，懿小姐可不要忘了才好。”
    “二丫頭，來見過你的繁姐姐。”這時，我方才注意到在一旁竟還站了一個少女，許是因為我一進來便隻關注於蘇謹，而沒注意到其他人。
    少女不過十三歲左右年紀，與我相仿，一張圓圓的鵝蛋臉，相貌嬌美，膚色白膩，雲鬢輕攏，往後攏結於頂，再反綰成驚鳥欲飛的“驚鵠髻”，髻上簪著一支蝴蝶琉璃簪，下綴一串銀絲串珠流蘇。著了一身嫩黃色織錦的長裙，上配一件素淡的青紗衣，細腰以雲帶約束，顯得身段窈窕，流露出一種清雅又不失華貴的感覺。
    “懿懿見過繁姐姐。”我施施然走到她麵前，再次行禮。那少女急忙伸手來扶我，隻見她呈皓腕於輕紗，指如削蔥根，手上帶著的乳白色玉鐲子越發襯得她肌膚宛如凝脂白玉。
    “我不過隻比懿小姐年長幾個月而已，哪裏受得了我這樣的禮。”聲音好似黃鶯出穀，隻覺餘音嫋嫋，甚是好聽。我聽說蘇家的當家人娶了一位江南的閨秀為妾，據說聲音很是溫婉動人，加之後來又生了一個女兒，取名阿繁，很是得寵，想必就是眼前這位了。
    “懿小姐，今次前來打擾，隻因祖母說叔父請來了一位教書先生，甚好，讓我過來同我一起學習。”隻見蘇繁說話間，鬢邊的流蘇搖曳，有一種說不出的說不出的柔媚細膩。
    “姐姐哪裏的話，姐姐能來，我高興的很。早前正說著準備哪天去看望姐姐，沒想到姐姐到先來了。”我對她微微一笑，眼波流轉，“前幾日，田莊上的羅管家送來了一隻紅嘴綠鸚哥，那嘴極巧，姐姐遲些可願到我房裏去看看嗎。”
    隻見蘇繁的眼睛一下子變得亮閃閃，連一旁的蘇謹也眼裏泛著星光“紅嘴綠鸚哥？祖母，我也要去看。”
    祖母身邊的曲嬤嬤忙道“謹哥兒，女子的閨房豈是你隨便能進的。”老太太微微揮了一下手“都是孩子家的，不礙事的。”
    “我的老祖宗，那怎麼行，到底孩子們也大了，這怕是不好。”這時一旁一直安靜的三姨娘開了口，“我看倒不如讓幾個丫環把那鳥籠子拿到外邊的苑子裏去，順便再把若蘭她們幾個叫來，這樣既看了鸚鵡，因著人多也不至於失了禮數。”
    老太太沉吟片刻，點頭道“也是，就照三姨娘所說。雪琴，讓人去把二丫頭的鸚鵡拿到西苑裏去吧，嗯，雪竹，你去把大小姐三小姐和四小姐也一並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