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十六章 合力巧解華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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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思過崖到華山派的正氣堂,山道有十一裏之遙,除了陸大有外,餘人腳程均快,片刻間便到。一到正氣堂外,便見勞德諾、梁發、施戴子、嶽靈珊、林平之等數十名師弟、師妹都站在堂外,均是憂形於色,各人見到大師哥到來,都是大為欣慰。
勞德諾迎了上來,悄聲道:“大師哥,師父和師娘在裏麵見客。”
白笑風回頭向桃穀六仙打個手勢,叫他們站著不可作聲,而東方不敗卻是與那六人站在一處,沒有說話。白笑風見狀,對諸位師弟師妹低聲道:“這七位是我朋友,不必理會。我想去瞧瞧。”說罷,便走到客廳的窗縫中向內張望。本來嶽不群、寧中則見客,弟子決不會在外窺探,但此刻本門遇上重大危難,眾弟子對白笑風此舉誰也不覺得有甚麼不妥。
白笑風向廳內瞧去,隻見賓位上首坐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瘦削老者,右手執著五嶽劍派令旗,正是嵩山派的仙鶴手陸柏。他下首坐著一個中年道人,一個五十來歲的老者,從服色瞧來,分別屬於泰山、衡山兩派,更下手又坐著三人,都是五、六十歲年紀,腰間所佩長劍均是華山派的兵刃,第一人滿臉戾氣,一張黃焦焦的麵皮,想必是陸大有所說的那個封不平。嶽不群和寧中則坐在主位相陪。桌上擺了清茶和點心。
隻聽那衡山派的老者說道:“嶽兄,貴派門戶之事,我們外人本來不便插嘴。隻是我五嶽劍派結盟聯手,共榮共辱,要是有一派處事不當,為江湖同道所笑,其餘四派共蒙其羞。適才嶽夫人說道,我嵩山、泰山、衡山三派不該多管閑事,這句話未免不對了。”這老者一雙眼睛黃澄澄地,倒似生了黃膽病一般。
白笑風自然是知道以嶽不群的野心,讓他讓位實是不可能的,而他此時沒有修習辟邪劍譜,怕是力有不逮,但也會抗衡一番。更何況,寧中則仍在身側,怎麼可能讓丈夫吃虧。果然寧中則道:“魯師兄這麼說,那是咬定我華山派處事不當,連累貴派的聲名了?”
衡山派這姓魯的老者微微冷笑,說道:“素聞華山派寧女俠是太上掌門,往日在下也還不信,今日一見,才知果然名不虛傳。”
寧中則怒道:“魯師兄來到華山是客,今日我可不便得罪。隻不過衡山派一位成名的英雄,想不到卻會這般胡言亂語,下次見到莫大先生,倒要向他請教。”
那姓魯老者冷笑道:“隻因在下是客,嶽夫人才不能得罪,倘若這裏不是華山,嶽夫人便要揮劍斬我的人頭了,是也不是?”
寧中則道:“這卻不敢,我華山派怎敢來理會貴派門戶之事?貴派中人和魔教勾結,自有嵩山派左盟主清理,不用敝派插手。”衡山派劉正風和魔教長老曲洋重傷後失蹤,最後一個見到他們的人卻是嵩山派的費彬。雖然費彬一再強調那二人重傷逃脫,這是白笑風讓他看到的假象,然而旁人確實不信的,均以為這是嵩山派毀屍滅跡了。
寧中則提及此事,一來揭衡山派的瘡疤,二來譏刺這姓魯老者不念本門師兄弟被殺之仇,反和嵩山派的人物同來跟自己夫婦為難。那姓魯老者臉色大變,厲聲道:“古往今來,哪一派中沒有不肖弟子?我們今日來到華山,正是為了主持公道,相助封大哥清理門戶中的堅邪之輩。”
寧中則手按劍柄,森然道:“誰是堅邪之輩?拙夫嶽不群外號人稱‘君子劍’,閣下的外號叫作甚麼?”那姓魯老者臉上一紅,一雙黃澄澄的眼睛對著嶽夫人怒目而視,卻不答話。這老者雖是衡山派中的第一代人物,在江湖上卻無多大名氣。
白笑風心中冷笑,嶽不群雖叫君子劍,卻是大大的偽君子。這位魯姓老者依稀記得叫“金眼雕”魯連榮,卻因太過煩人而被稱作“金眼烏鴉”,卻是半斤八兩,不見有什麼過人之處。
隻聽得魯連榮大聲道:“哼,甚麼‘君子劍’?‘君子’二字之上,隻怕得再加上一個‘偽’字。”
雖然白笑風亦是認同魯連榮的話,但是這時候他卻不得不跳出來,冷聲道:“魯師伯果然擅長信口胡言,不愧烏鴉之名。”嶽不群卻是沒有發現白笑風在門外,心道:“怎地衝兒下峰來了?”當即斥道:”衝兒,不得無禮。魯師伯遠來是客,你怎可沒上沒下的亂說?”
魯連榮氣得眼中如要噴出火來,華山大弟子令狐衝在衡山城中胡鬧的事,他是聽人說過的,當即罵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在這衡山城中嫖妓宿娼的小子!華山派門下果然是人才濟濟。”
說什麼“嫖的婊子姓魯”這般不知所謂的話,白笑風可是說不出來的。而且他一說出口,嶽不群定要罵他,而魯連榮也會發作,這本就不是白笑風樂於做的。但是什麼都不說,讓自己背了那麼個黑鍋,還是在東方不敗麵前,白笑風也不樂意。
就在白笑風一怔之間,魯連榮已經得意的哈哈大笑:“兀那小子不也是沒話說了?弟子嫖娼,教導他的師父確實能好到哪裏去?”
這人當真是得理不饒人,怪不得會叫“烏鴉”,隻是與此人爭吵確實也有失風度。白笑風回頭看了東方不敗一眼,雖然他帶著人皮麵具,但是白笑風還是能感知到他的情緒波動的,覺得東方不敗全然不在意此事,也就不接話了。
魯連榮身為一個長輩,與小輩計較本就不好看,如今還得寸進尺,確實就算令狐衝不反駁也不是什麼有麵子的事情。魯連榮不自覺,其他人卻是清清楚楚的看著。再說今日青城派雖然沒有到,但是那一日在衡陽城裏的妓院,青城派掌門餘滄海卻是不明不白的死了,當然眾人也不會相信是令狐衝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兒做的,卻是對這些事諱莫如深。也隻有魯連榮這種沒腦子的才會不停地提及。
不再理會魯連榮,嶽不群和寧中則聯袂走出來,卻是因為感到六個十分強大的氣息,武人的直覺讓他們走出來一看究竟。
一旁的魯連榮見無人理他,也就沉默下來了。
嶽不群二人看到白笑風身後的桃穀六仙和東方不敗,東方不敗尚且不提,易容後麵貌十分普通。陸大有也是注意到了東方不敗易容了,卻是以為這是高人的怪癖,沒有多言。而嶽不群隻覺得桃穀六仙形相非常,甚感詫異,連帶著對氣息感覺也十分普通的東方不敗也有些提防,拱手道:“七位光臨華山,未曾遠迎,還望恕罪。”
桃穀六仙瞪眼瞧著他,既不還禮,也不說話,嶽不群一陣尷尬,寧中則也直盯著白笑風。白笑風隻好道:“師父師娘,這六位是桃穀六仙,武藝非凡。而這位是我師父,華山派掌門嶽先生。”
早就料到封不平會插嘴,白笑風到這裏便平靜的停下了,果不其然,封不平插口道:“是你師父,那是不錯,是不是華山派掌門,卻要走著瞧了。誰不知道華山派是五嶽劍派之一,劍派劍派,自然是以劍為主。嶽師兄一味練氣,那是走入魔道,修習的可不是本門正宗心法了。”
嶽不群道:“封兄此言未免太過。五嶽劍派都使劍,那固然不錯,可是不論哪一門、哪一派,都講究‘以氣禦劍’之道。劍術是外學,氣功是內學,須得內外兼修,武功方克得有小成。以封兄所言,倘若隻是勤練劍術,遇上了內家高手,那便相形見絀了。”
封不平冷笑道:“那也不見得。天下最佳之事,莫如九流三教、醫卜星相、四書五經、十八般武藝件件皆能,事事皆津,刀法也好,槍法也好,無一不是出人頭地,可是世人壽命有限,哪能容得你每一門都去練上一練?一個人專練劍法,尚且難津,又怎能分心去練別的功夫?我不是說練氣不好,隻不過咱們華山派的正宗武學乃是劍術。你要涉獵旁門左道的功夫,有何不可,去練魔教的‘吸星大法’,旁人也還管你不著,何況練氣?但尋常人貪多務得,練壞了門道,不過是自作自受,你眼下執掌華山一派,這般走上了歪路,那可是貽禍子弟,流毒無窮。”
嶽不群微笑道:“‘貽禍子弟,流毒無窮’,卻也不見得。”
封不平身旁那個矮子突然大聲道:“為甚麼不見得?你教了這麼一大批沒個屁用的弟子出來,還不是‘貽禍子弟,流毒無窮’?封師兄說你所練的功夫是旁門左道,不配做華山派的掌門,這話一點不錯,你到底是自動退位呢?還是吃硬不吃軟,要叫人拉下位來?”這矮子名叫成不憂,也是劍宗的。
又是俗套的劍氣之爭,白笑風不由得微微皺眉。其實劍氣都是可以出結果的,修道都有丹修、器修、體修和道修等等,這有什麼好爭的?這些人不過是未將這些道路走到頭,所以體會不到極限後殊途同歸之感罷了。
而這時,陸大有也終於趕到了,看到這劍拔弩張的場麵,也不由得一陣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