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生死無常 007,夢霾(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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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後來……”推出醫生後,解榮一回頭就看到病床上的謝耀兩隻手緊緊的握成拳,指甲都掐進肉中去了,指關節都是發白的,說話的聲音也斷斷續續的還帶著濃濃的顫音,解榮心痛得殺了醫生的心都有。也許是因為兩人之間相隔了12歲的原因,而且從解耀出生之後,大部分時間都是和他這個哥哥在一起,所以解耀對解榮來說,即是弟弟又像兒子,解榮對這個唯一的弟弟一向非常的疼愛。
“好了,好了!不要去回想了,更不要害怕,一切有哥哥在!”張開雙臂將顫抖的謝耀拉進懷中,輕拍著他的後背,解榮柔聲的安撫著,這次謝耀一點也沒有推拒或反抗,反而用兩隻手緊緊的抓住了解榮胸前的衣服,顫抖著聲音繼續回想那個恐怖的夢境。
“後來,後來我一直拚命,拚命的向前跑,漸漸的,原本一片漆黑的四周開始出現光亮了,我這才看清,原來我一直踩著的地麵是無數個聚集在一起的頭顱,那些個頭顱都漂浮在一片虛軟的像是沼澤但又一片血色的不明物體裏,看不見身體,隻是頭而已,但他們都還活著都還在拚命的向外掙紮著,麵上的表情痛苦而淒慘,瞪著雙眼焦點都集中在我的身上,所有的頭顱都在大喊著——抓住他!吃掉他!聲音整齊劃一。”
“乖,不要再回想了,那隻是個噩夢,哥哥會讓你很快將它忘記的!”感覺到謝耀抓著自己衣服的手變的更用力了,解榮急忙出聲阻止,但緊閉雙眼陷入回想當中的謝耀似乎根本沒聽見。
“我好害怕,雖然知道不能停下,可是因為太害怕了,太累了,我最終還是沒有逃脫落下去的厄運,那些個頭顱在我落下的瞬間立刻就圍住了我,他們張開血盆大口就往我身上撕咬,顧不上鑽心的疼痛,我用盡全力的掙紮可也隻能將少部分的頭顱揮開,還害的身體不斷的往下沉,最終那些血色的不明物體淹沒了我,我不想死,可是已經無力掙脫,連呼救都做不到”說到這裏,謝耀停頓了幾秒,眼睛一直緊緊的閉著,全身都是顫抖的,臉上的表情痛苦而絕望。這次,解榮沒有阻止謝耀繼續說下去,隻是摟緊了懷裏的謝耀無聲的支援著,他知道有的事情隻有直麵才能成為過去。
“身體不斷的下沉,胸口越來越難受,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那些個撕咬我的頭顱沒有跟著我一起下沉,意識漸漸開始變得模糊,什麼也無法思考,就在我以為自己就會這樣死去的時候,卻意外的聽到有人在叫我,聲音都是從一個方向傳來的,聲音很小,但我聽得清清楚楚,他們確實是在叫我,這些聲音燃起了我生的欲望,我試著劃動僵硬的四肢,掙紮著朝聲音傳來的方向遊去,可是,聲音又沒有了”說到這裏,心有餘悸的謝耀忍不住的哭了。
“別哭,不怕了,是哥哥不好!哥哥以後一定會保護好你的!”看見謝耀的眼淚,解榮一下就想到謝耀所說的叫他的聲音定是家人離開前在床邊呼喚的聲音,原來那個時候謝耀是可以聽到聲音的,心裏暗暗後悔和自責,如果不是自己,謝耀說不定能早點從噩夢中醒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我快要徹底絕望的時候,才聽到了另一個聲音,那個聲音很溫柔、很清晰、很溫暖、一直在叫著小耀,小耀……,是那個聲音重新給了我力量,我一直朝著那個聲音的方向拚命的遊,結果還真的遊出了那個血色的不明物體,原來那片血色的不明物體竟是臨空漂浮的,我就那樣摔了下去,醒來的時候就在這裏了!”一想到那個聲音,謝耀心裏的恐懼神奇的被驅散了,迷失的心智又回來了。
“是哥哥不好,哥哥應該早點叫你的!”謝耀已經恢複,解榮還深陷自責中。
“哼!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那個聲音才不是你這個亂認人當弟弟的陌生人發出的,都說了我不認識你!”翻臉不認人的工夫,謝耀一向很拿手,說著就推開解榮,準備下地。
“你要做什麼?”
“我去廁所尿尿你管得著嗎?”
“我扶你去”
“不需要!”說著,謝耀就擺出一副拽到雲天外的高傲姿態“飄”進了洗手間,還“嘭”的一聲砸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