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不在，你們皮子也鬆了是吧？要不我叫大太太來給你們緊緊？”宋宋將自己披風解下來披在一塊石頭上，扶著淑真坐了下來。
    “三太太，我們真的錯了，再也不敢了。”兩人齊聲道。
    這兩個丫頭看來不過十三四歲，眉宇間一團稚氣。淑真將身上披風裹緊一些，“你們從哪裏聽到這話的，今天你們說實話的話，我可以考慮不把你們交給大太太處置。”
    聽到這裏，兩人皆是一愣，互相看了一眼，身穿碧色衣裳的丫頭開口道：“是二少爺院裏傳出來的消息。”
    “那是誰告訴你們的？”宋宋問。
    “菱媞。”另一個丫頭小聲說。
    淑真和宋宋一驚，這菱媞是淑葵身邊的人，要是她傳出這樣的消息，那淑葵多半也是知道了。
    “好了，你們回去吧。”淑真揮揮手。
    淑真回到房裏隻覺頭暈目眩，一覺睡到了下午。淑葵中午來看了看，略略坐了就回去蕭衡那邊了，宋宋在一邊打量淑葵的神情，並未發現什麼異常。
    傍晚淑真醒了，宋宋將打探到的消息同她說起來。淑真院裏的下人都知道這消息了，隻是不敢同宋宋說起，還是宋宋讓另一個丫頭去打聽到的。說是那晚的暗娼確實是和淑真有幾成相似，名叫紅蓮。
    蕭衡在被關禁閉期間數次出府的事淑真知道，不過找暗娼這事淑真還真沒想到。自己能聽到的謠言，想必大夫人那邊肯定也知道了。這一條謠言能同時中傷蕭衡和淑真兩個人，要是老爺回來知道了，那他們兩個的日子怕也是過到頭了。不管準確與否，老爺都會起疑心，這對她在蕭家以後的地位，是個威脅。
    正苦惱時，蕭衡那邊的下人來報，說是蕭衡身體已經沒有大礙，隻需好好將養。終於是有條好消息了，淑真舒一口氣。隻是不知道還有多少事情等著她去做呢。先解決一樁是一樁吧，畢竟幫了淑葵和蕭衡，對自己也是有好處的。
    想到這裏，淑真支撐著下了床把前幾天藏好的那本《詩經》拿了出來，又令宋宋拿了火盆過來，就著火一張一張把書燒了，淑真才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前塵往事太過飄渺，還是保住現在重要。
    既然說賬本既然實在櫃台裏，那就好辦了。
    淑真重新躺回床上，喝了藥吃了點東西就又睡過去了。一夢回到年少時候，在上元節遇見少年的那天。場景中漫天的煙火都及不上她的燦爛笑容，淑真這才知道，原來自己也有過那麼歡樂的時光，能從夢中笑醒過來。
    淑真對於命運從不反抗，但出嫁的那天，確實有了一走了之的念頭，將族興衰榮譽與家人全數拋開，逃開這樣的命運。隻是，到底還是不能夠的。她是沈家的大小姐，雖然從小就愛闖禍，也從未給弟弟妹妹做過好的表率，但該她犧牲的時刻她就不該逃避。隻能說，個人有個人的命，這都是強求不來的。這輩子她注定成為蕭舒慶的三姨太，這是擋不住的。
    淑真的風寒，拖了好幾天才痊愈。大太太隻派人送了東西過來當做安慰，別的話一句也明天。倒是老爺又拍了電報過來，一句“保重”，兩個簡簡單單的字，卻讓淑真第一次感覺到了他對她的愛護。原來他也知道，這些年輕人的玩意。不過大太太為了這事可是氣瘋了，所以淑真病了，一眼都不來瞧瞧。
    淑葵這幾天也隻是中午略來坐坐，並未再在這兒住了。想是蕭衡那邊需要人照顧，脫不開身。淑葵走了，宋宋鬆了一大口氣，總算是不用伺候這尊佛了。
    好不容易把這幾天熬過了，淑真身體恢複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讓宋宋找到那名暗娼，給了她許多銀兩讓她回了老家，然後又安排了另一個娼女過來，改名紅蓮，取代她的位置。這也是為了將來被問起來的時候，有個好的托詞。隻需說是下人看走眼，或是有人誠心要散播謠言挑撥離間即可，反正真正的紅蓮已經不在，就算大太太再怎麼振振有詞，那都隻是虛詞了，算不得數。雖然不知道蕭舒慶是不是這麼容易被糊弄，但總比毫無準備來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