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滴大滴的水珠打落地上，濺出皇冠形狀的水花，男孩說著，哽咽著，他哭了，哇哇地大哭起來。
    ‘這兩天在街上遊蕩，學著討錢的乞丐行為，是為了跟父母鬥氣嗎？這樣子不可以哦，如果什麼事情都借助離家出走達到目的的話，很容易被社會上的壞人給欺騙的哦，或者隨著叛逆期的到來做出後悔的事情也不一定哦！哎呀，你還小，我不應該說那麼多的。’小智半蹲在他麵前，拍了拍他的小胳膊，溫柔地抹去他臉上的淚水。
    ‘大哥哥，好溫柔哦，好久沒有人像大哥哥那樣對我說話了。’
    ‘男子漢，怎麼可以因為這種小事哭泣，60分也好，80分也罷，成績隻是給老師和父母看的東西，出來工作之後，是智慧和體力的比拚，數理化成績再好，工作之後最多使用的也不過是加減乘除，何必執著呢！或者我真的是個比較自私的孩子，父母說什麼從不聽，小時候的我跟你一樣，是個百分百60分萬歲的孩子。’
    ‘大哥哥，現在還拿60分嗎？’
    ‘慚愧啊，對於工作我是要求從60分做到80分的哦！’
    ‘為什麼不是做到100分呢？’
    ‘工作跟讀書不同，沒有絕對的100分，能做到別人對你的工作滿意已經不錯了。如果人生什麼都用分數來衡量，活得也太辛苦了吧！好了，很晚了，小孩子不要獨自呆在街上，快回去吧！’
    小智說著拉起男孩的手便走。
    ‘大哥哥，我那也不去，我在這裏等媽媽。’
    第三天，入黑後一直下著傾盆大雨，晚上九點，小智撐著雨傘快步走過了馬路，踏上那條熟悉而變得寬闊的街道，大暴雨讓所有攤販都退卻。大雨洗刷著大地，路燈把刷子毛般整齊又粗大的雨水照耀得清晰可見。
    ‘大哥哥，今天很晚呢。’
    ‘小子，暴雨耶，還傻站在這裏幹嘛？又在等媽媽嗎？’
    雨水將男孩洗刷得通透淋漓，究竟站在雨中多久無法從他身上的濕透度推斷，男孩緩緩地抬起頭，伸手抓住小智的衣角，微笑著說，‘大哥哥，你還沒發現嗎？’
    ‘發現什麼？你今天也沒換衣服？’
    ‘我，已，經，死，了。’
    ‘什麼？別開玩笑，你還拉著我的衣角呢！鬼是不可能碰到的！’
    ‘大哥哥，你不相信嗎？看我的手是冰冷的哦，跟冰塊沒有區別哦！’男孩說著墊高腳跟，伸手觸碰小智的臉蛋。
    我的神啊！五雷轟頂，小智平白的臉蛋扭曲成一坨麵團，五官幾乎全部聚集一起，那一刻，小智想著，這不是真的！小智已震出六魄，雙腳僵硬地釘在地上，他感覺自己腰部被某些東西控製，全身無法動彈。
    ‘我呢，因為成績不好，那天還被同學說偷東西，老師當然不相信成績差的學生的說話，找了爸爸媽媽說話，回家後，他們打了我一頓。好痛苦啊，為什麼爸爸媽媽就是不相信我說的呢，明明我沒有偷東西，那個遊戲機是我存零用錢買的，為什麼硬要說我偷同學的呢，為什麼學習成績不好的學生就要背負這種罪名呢，我不明白啊，無論怎麼哭著為自己辯護，爸爸媽媽還是不肯相信啊，我應該怎麼辦呢，他們把我關在房間裏，無論我怎麼哀求他們都不聽，那晚也下著大雨，大雨就像我的眼淚一樣流不完，無論怎麼擦，眼淚還是流，眼睛痛了，喉嚨幹了，哭的力氣沒了，說不出話了，但是淚水還是不願意停，後來他們開始吵架，重重複複的吵架，為了我，爸爸說媽媽不好，沒有教育好我，媽媽說爸爸不好，整天顧著加班把所有事都推到她身上。包袱，他們說我是一個大包袱，拖累了他們的人生啊！但是，我來到這個世上不是他們創造的嗎？不明白啊！既然我是他們的包袱，當時我想著，那麼我幫他們解開它吧！’
    ‘你，從房間裏跳下來了？你是那時候的孩子？’小智恍然大悟，‘那天早上大概是7：30左右被發現的，我經過的時候警察已封鎖現場，隻看見大大的一個藍色帳篷，有一周的時間，小販都沒有擺攤，每天都看到，對，就是這個位置，每天都有一男一女在祭拜，你就是那時候自殺孩子！’
    ‘大哥哥，你終於想起來了，因為你對這條街道非常熟悉，不可能忘記。那麼，大哥哥，你，是，怎，麼，死，的？’
    ‘什麼？你說什麼！’小智不單震驚，毛骨悚然，難以想象，‘你說我死了嗎？’
    深紅色的液體緩緩流下與流淌的雨水化為一體，血如泉湧般從小智體內噴出，他看著腳下的深紅液體，手中的雨傘掉落地上，任由大風吹得不停翻滾，直至路的盡頭，四天前的深夜，同樣的雨夜，他加班後獨自回家，十字路口的行人指示燈亮起，他慢慢走過馬路時，一輛闖紅燈的殘疾人車飛快撞向了他，被拋到另一麵行駛著的貨車，重重撞上貨車的擋風玻璃後摔倒在地，他隻記得被殘疾人車撞擊的那一瞬間的強烈劇痛，之後的如做夢一樣，一覺醒來如常上班。
    ‘大哥哥連續三天都來看我，好開心！大哥哥真的好溫柔哦，這麼關心我，和我聊天，獨自一人在這條街上已經半年了，今後不再寂寞了。’
    男孩上前緊緊抱住因為精神奔潰倒地的小智，露出了燦爛中隱藏著陰沉的笑意。大雨依然，路燈映照著寂靜無人行走的深夜街道，一陣電閃雷鳴，二人的身影隨閃電的消失，離去。”
    “啊！當今的孩子不容易啊！”身為母親的馮峰深深吸了一口氣。
    一陣掌聲響起。
    “姍姍，故事不錯！”在座的各位女同事齊聲鼓掌。
    “雖不算可怕的鬼故事，內容卻令人深思。”方芳說道。
    “謝謝大家！”惠姍姍被讚揚顯得很尷尬，站起來向聽眾們行了一個謝禮，內心喜悅非常。
    唯獨那張個嘴巴不饒人的高榛子露出一副厭惡的臉容。
    “惠姍姍，你很煩耶，無聊的鬼故事說了水蛇卵長，浪費時間！”
    “怎也比不上你，乸形毒舌，有本事你來講一個！句句話都針對我，你是孫彥君上身了嗎？”惠姍姍氣上心頭，眾目睽睽拿領導頂罪。
    身邊的李娜用力拉扯她的衣服，提醒：“姍姍，別說領導壞話，大忌，大忌啊！”
    “黑麵神，不要立即把你製造噪音的器官用手術刀一塊一塊地割下來？”一把充滿磁性卻高傲冷酷的男子聲音從不遠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