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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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小樓一路問一路追,三日後才在官道上遠遠見著一行人的蹤影。遠遠看著兩個人騎著馬,還有一輛馬車。看樣子寒越風並沒有讓其他的人跟著,還是隻帶著那兩個侍衛。雖然現在已經追上了,可小樓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心裏猶豫了很久,還是決定先跟著再說。
前麵一行人似乎急著趕路,午後經過一個城鎮的時候並沒有停下住店,隻是兩個侍衛去買了些東西,然後幾人又匆匆的出了城。展小樓知道,如果在這裏不停下歇歇的話,以後全是些山路並不好走,要走上兩天才會到下一個城鎮。所以他也買了些日常用品才跟了上去。
天色漸漸黑了,前麵的馬車好像還是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展小樓一直都不敢跟得太近,幸好這裏隻有一條大路通往下一個城鎮,倒不擔心會跟丟。路上的行人已經很少了,展小樓擔心自己再跟著會被發現,所以他在一條小溪邊下了馬,把帶著的水囊灌滿了水,然後又洗了把臉才騎馬向前趕去。
哪知他向前好一段路都沒見著前方有他們的蹤影,心裏一慌,莫非他們走了別的小道?想著越發焦急,馬鞭一甩向前急馳而去。哪知剛轉過一個樹林時,因為速度太快沒來及反應,就和停在路邊的幾個人打了個照麵。雖然天色很暗,但因為那幾人燃了火把,所以幾人抬眼見他的時候都一愣。
展小樓自然也看見他們了,心裏苦笑一聲,這下倒好了,還省下他動腦筋去接近他們。展小樓隻好下了馬走向幾人,寒語霜見到他十分意外,叫了聲:“小樓?”
展小樓牽了馬上前,回了句“師娘”,轉頭便看見寒越風臉沉著有些難看,隻能抬手行了個禮道:“九王爺。”
寒越風冷笑一聲撇開了臉。展小樓看到那馬車夫正在撥弄著車轅,才知道原來是馬車壞了他們才會停在路邊。突然之間就照了麵,展小樓一點心裏準備都沒有,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幾人圍著火坐著,他隻能牽著馬立在一邊。寒語霜起身想跟他說話,卻被寒越風給拉住,一臉的警告。寒語霜看了看他,隻得無奈的又坐了下來。
展小樓看見兩個侍衛正張羅著,知道他們就要在這過夜了,看那寒越風見到他一臉嫌惡,還帶著一絲恨意,想著是因為他是穆正淩的徒弟才會如此。心裏倒是有些難過,自己倒是很少這麼明白的被人討厭,就更加不知道要說些什麼,遠遠地拉開馬坐到離他們較遠的地方。
一會兒,那邊香氣傳來,卻是他們吃著在城鎮裏準備的食物,遠遠看上去倒是豐盛得很。這時才發現自己的肚子也餓了,拿出了幾個饃饃啃著。寒語霜是時不時的看下這邊,看上去跟寒越風說了幾句,那人的臉色一黑,狠狠地朝這邊望了一眼,然後朝身邊的左洪說了幾句,左洪就拿了包東西走了過來,交到他手上又回去坐到了火邊。
展小樓接過,看到卻是一半燒雞,轉頭朝師娘笑笑。
又過了半個時辰,那馬車夫終於把車修好了,左武遞給他食物,那人低頭哈腰道了謝到一邊吃了起來。展小樓也吃完了,靠坐在大樹邊仔細的想好自己的說辭,又定了定神才朝幾人走去。剛開了口,說:“九王爺,我……”
寒越風就打斷了他的話,冷冷的說道:“誰準你過來的,回去!”
展小樓臉白了白,想說的話也被哽在喉嚨裏,尷尬地立在那裏。寒語霜見狀,心裏有些不好受,道:“風弟,這與他無關的,你何必如此?”
寒越風看了自己姐姐一眼,眼神有些冷,寒語霜想再說什麼也說不出口了。展小樓心裏有些難受,見寒越風的臉色越來越差,嘴張了張,還是沒有說什麼,轉身離開回了樹邊。
接下來的幾天,展小樓隻是默默的跟著,也不上前說話也沒有離開的意思。展小樓身上雖然帶了不少盤纏,但家越遠花費越貴,也不敢吃些好的。這麼又過了半個月,吃得差又一路顛簸,人都瘦了一圈。寒語霜見著心疼,可寒越風鐵了心要他自己放棄,不準幾人給他食物也不準跟他說話。見他還是一聲不吭的跟在後邊,一路上的臉色都很難看。就這麼到了杭州。
到了杭州以後,寒越風突然之間張揚起來,直接進了知府府衙表明自己的身份,於是接下來的路程中,有一大隊官兵護送著幾人,浩浩蕩蕩的朝京城進發。
展小樓一時沒想到他會突然如此,有些措手不及。知道自己要跟寒越風說上話就更難了,倒是有些後悔,早知前幾天就死皮賴臉的纏上說幾句了。可是又不甘心放棄,隻能跟在後邊找機會。可越來越靠近京城,寒越風和寒語霜兩人都是被一大群的官兵護衛著,連遠遠的都難看到一眼,心裏焦急起來,想著要是到了京城隻怕是更難見著這九王爺了。
見前方的人大隊伍停了下來,在一處樓亭邊休息,展小樓心一橫,下了馬就向前走去。接著聽到幾些嗬斥:“什麼人?!”
展小樓趕緊說明要找王爺公主有要緊事,還說原本同王爺公主相熟,希望能通融稟報一聲。攔住他的官兵有些不信,但見他溫和有禮,又不像騙人,隻得找人入內稟報。
展小樓心裏知道那九王爺必不會見他,隻是想試試運氣再另作打算。所以當有人帶他入內時他還頗有些吃驚。
到了樓亭中,展小樓見了已經著錦衣華服的寒越風和寒語霜,一時愣在原地。原本以前相見兩人都隻是平常裝扮,可如此穿著的兩人身上那獨有的王族之氣也顯示出來,便是從小見慣了寒語霜的小樓,也被此時她的雍容華貴逼得不敢直視。他正驚得說不出話來,卻聽得冷哼一聲才回過神來,低首道:“小民展小樓拜見九王爺,霜郡主。”
小樓聽得寒語霜剛說了句“小”便被一個男聲打斷,正是寒越風,他語氣裏有些嘲諷,道:“聽報說有同我二人相熟的人求見,我道是誰?你也配說同我二人相熟麼?”
展小樓萬沒想到那幾人待人和氣的寒越風會如此譏諷,心裏一震,半天說不出話來。那寒語霜已經先開了口:“風弟!你一定要如此嗎?”
寒越風隻是冷聲笑道:“有些人連自己是什麼貨色都不清楚,還膽敢與王族之人攀親帶故,我若不出言教訓,隻怕壞了我皇族名聲!”
寒語霜氣得有些發抖,隻是“你……你!”便再也說不下去。
展小樓雖出身寒微,卻也沒受過這般侮辱,氣得嘴唇發白就想拂袖而去。可倒底還是理智了些,心想自己走了隻怕是更如了他的意,所以他順了順氣,努力的讓聲音平靜,道:“王爺說得極是,小民知錯了。希望王爺看在跟我見過幾麵的份上,能讓小民說幾句話。”
寒越風見他氣得發抖,正冷笑著,卻沒想他又平靜了下來,心裏有些惱怒,道:“聽你說幾句?可以!按大龍朝律例,若有事申述,須向縣衙投遞述狀,然後再逐級上報。你先回本縣,然後再投狀到縣衙,三五月之後,便可到我手中。到時我自會看!”
展小樓一時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心裏一急,道:“不行!王爺!您…您就在這聽我說幾句吧!”
寒越風又笑了,道:“現在?也可!按律但凡越級上報正三品以上朝庭官員者,必先杖打三十!我乃朝庭官采部總負責,且乃當朝王爺,你若想直接跟我說,好!掌一鞭說一句!”
展小樓聽到的時候,心裏一震!一鞭一句?那等他說完,還不知道有沒有小命在!這王爺,當真恨師父入骨麼?心裏正驚著,寒語霜已經聽不下去,起身有些憤然說道:“寒越風!你當真是一點都不顧及我們的姐弟之情麼?”
寒越風冷冷的說道:“皇姐!當年你拋下我跟雲弟之時,又可顧及姐弟之情?父親在你失蹤後,急怒之下舊傷複發,不到三年就歸西而去,你可有顧及父女之情?現在,他不過是一介賤民,你卻要我來顧及姐弟之情嗎?”
寒語霜聞言被觸及痛處,臉色發白的跌坐在石凳之上,眼睛裏淚光閃爍,卻是再也說不出話來。
寒越風見狀,回過頭對展小樓冷諷道:“看在你同我也算相識一場,現在你離開,我絕不為難你。回去告訴那穆正淩,他不過賤民,別再想著能攀龍附鳳!若讓我再見到他,必然會殺了他!”
說罷,他甩袖起身,命眾人起程,寒語霜有些失神,聲音有些哭腔的對小樓說道:“小樓,你回去吧。看來……看來我……我是回不去了……”
她轉身而去的時候,小樓看她有些失魂落魄。鼻子一酸,差點眼淚就留了下來,哽咽的叫了聲師娘,見她沒有回頭,心裏十分難受。
眼看著一大隊人馬就要起程,原本呆呆的立在原地的小樓,突然跑著去追寒越風,還沒待他近身兩個侍衛就把他攔了下來。寒越風擺了擺手,不耐的說道:“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若你再跟著,別怪我不客氣!”
展小樓定了定神,堅定的看著寒越風道:“九王爺,您可要說話算話,一鞭一句!”
寒越風沒料到他會答應這麼荒唐的要求,有些不信,笑得更冷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若你願意挨鞭子,我自然樂意聽你說!不過有件事你得搞清楚,我不過是聽你說說罷了,可你卻可能會因此丟了性命,值得麼?”
展小樓聞言有些遲疑,可還是點了點頭,見他臉色一沉,心裏一跳趕緊說道:“值得!隻是……九王爺,可否容我好好想想要說些什麼?”
寒越風氣得有些臉發白,可明顯看出這人也不是那種不怕死的人,竟然敢答應這不要命的事,氣極反笑了,道:“好!我答應你,三天後我們就到了京城,在這途中你可以好好想想。若你要反悔的話……”他冷笑著湊近了展小樓,小樓感覺身上起了一身寒氣,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寒越風已經直起了身子,道:“你可以回去。想好了!可別為一些不值得的事丟了小命!”
說罷,寒越風轉身而去,遠遠的在身後傳來一聲平靜而堅定的聲音:“王爺,我不會反悔的!”寒越風沒有回頭,臉色寒氣卻更甚。
一旁的寒語霜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麵,上前急急的對小樓說道:“小樓!你可不能去!風弟他……他真會要了你的命的!而且就算你說了,風弟他也聽不進去!不值得的!你回去!回去!隻要你能好好幫師娘照顧好正淩和明義他們,我……我就感恩不盡了!”
展小樓隻是笑著,道:“師娘,你別擔心。你跟師父那麼相愛,我會說服他的。而且我習過武,我會想方設法少說兩句保住自己的命的。”
寒語霜還待說些什麼,可卻被幾個侍衛催著,隻得轉身上了馬車。
展小樓笑著朝正從馬車窗戶邊哭著向他搖頭的寒語霜揮了揮手,然後轉身牽馬跟在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