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道路的路
    昏暗的光搖搖欲墜，而在那微弱的光芒底下，一雙閃著璀璨星光的琥珀色瞳眸泛著淡淡的銀光，仿佛是流星劃過天際留下的餘暉。
    這裏是帝國的藏書室，隻有在軍師以上等級的官員可以憑借著許可進入，然而，在深夜時分占據著它是一個剛剛出生的兒童。
    沒錯，剛剛出生，雖然他的個頭已經能與五歲小孩相媲美，琥珀色的瞳眸裏精神奕奕，如星河垂簾一般的米色短發蓬勃朝氣。
    兒童正在用那隻不及一顆小蘋果【M君故意的】大小的肥肥小手翻著一本陳舊的古書，書角有被燒焦的痕跡，書頁參差不齊，有少部分缺失，而且看封麵那字跡不清的標題，可以知道這書有些年代了。
    然而，這個兒童卻津津有味地看著，仿佛如此年紀的他能夠看懂一本古書的所有內容。
    那雙滿載求知欲的眼睛繼續掃過那本古書的每一部分，連角落裏用細小的字體寫著的部分也不放過。
    就在那雙靈秀的雙眼再次湊近殘破的書頁時，整個藏書室都被紫色的光所照亮。
    兒童用眼角的餘光看著站在自己身側的漆黑身影，將書頁折了一角雙手拿在手中。
    “對眼睛不好。”黑發雙眼異色的存在單手執著一片菱形的紫色光芒，以足夠卻不刺眼的光照亮了整個藏書室，那嘮叨一般的語氣真得有股老媽子的味道。
    然而，敏感的兒童眨了眨眼睛，他能多少感覺到在對方內部的精神略微變質，便隨意一問。
    “為什麼你要頻繁地換人？”
    聲音純真而又甜美，稚嫩而又脆弱，仿佛是在強調他現在隻不過是一個兒童罷了。
    至於與其他兒童有什麼不同之處，那可能就在於這個兒童脊背上突出的兩片泛著七彩微光的薄翼。
    即使是被黑色的存在用紫色的光芒遮蔽，那變化無窮的色彩借著時不時散落的麟粉完全地發散出來，似仙女的紗衣，深淵的眼睛。
    存在明白，那是幻魅彩蝶所具有的性狀，兒童還不能控製麟粉的傳播，所以那劇毒之物隻能被囚禁在這藏書室中。
    兒童的名字喚作路路，那是他自己說的。
    在從雪白無垢的繭中出來時，他用淡漠的眼神望著倒在地上的哈哈亞，一張小小的如糯米一般大小的嘴慢慢地吸著繭的表麵那細細的銀絲，緩緩地從銀絲的束縛中掙脫開來的自己的翅膀，抖了抖散出一地使小草幹枯死亡的麟粉，然後用淡漠的眼神看著自己。
    “你叫什麼名字？”黑色的存在問道。
    “我叫路路。”小小的嬰兒淡淡地回答，遲疑了一會兒，似是必要地補上了一句，“道路的路。”
    “嗯。”黑色的存在轉過頭，跨著步離開。
    “你，不能帶我走嗎？”路路略微地歪頭，看著仿佛要逃走的不明存在，疑惑道。
    聽到那聲明明是哀求的話語用如此淡漠的語氣說出，黑色的存在的心中蔓延出了一絲小小的樂趣，然後他便駐足了，用那雙奇特的眸子注視著剛剛出生的惡魔。
    那個存在沒有接觸過嬰兒的惡魔，這是肯定的。
    “為什麼？你要知道是我殺了你的母親。”黑色的存在歪曲著事實，他的確是救了，隻不過遲了。那麼這未到的救援與殺人無異。
    黑色的存在的目的，簡單明了，他隻是希望有其他人，最好是他的敵人來接受這個孩子，然後將憎惡的紐帶一代代地傳下去。
    他現在的目的，隻是為了讓更多更多的人，憎恨他，想要殺了他。
    可是，他沒有想到，自己的第一次實踐就失敗了。
    “我要選擇我自己的路。”路路淡淡道，他試著用軟軟的手臂撐起自己的身體，奮力地抖動著自己小小的蝴蝶翅膀，盡管那種賣力的表情在他的臉上看不到。
    黑色的存在驚異了，誰能想到那個大大咧咧、傻氣十足的媽媽能夠生出如此沉穩冷漠的小孩？
    再說了，他才剛剛出生。
    就算他是惡魔，他也是一個奇跡。
    “嗯，你要被我利用了。”黑色的存在看著坐在書堆中的小小的身影，出於不知名的情愫“提醒”。
    “好。”路路眨巴了一下眼睛，繼續翻開古書。
    而這時，另一個黑發紅眸的小鬼湊到了黑色的存在的腳邊，用著鄙夷的神色望著路路，嘟嘴道：“我果然和他合不來。”
    聽到這話，路路倒也沒什麼感覺，隻是單純地抬頭望著，隨意說道：“又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