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不謀而合
    帕拉戴斯向東幾百千米處村莊，藕一喜。
    看似十五歲的紅發少年迷茫地站在路口，緋色的眸子從左到右地緩緩流轉，觀察著來來往往的人群。
    不，比起觀察，少年更像是故意避開。
    也有不少人觀察到少年的異樣，但那長至腰間的酒紅長發與那緋色的眸子與這樸實的忘川甚是格格不入，便知道少年一定是其他位麵的來客。
    少年呆愣在原地已經有一個上午時間，少數人明白他可能是迷路而不知所措，然而……
    少年身上的黑色金邊長袍象征了他的高貴身份，這在不敢以下犯上的忘川是一種警告的象征。
    忘川的居民都明白，強者有好心也有惡趣味。
    要是冒然上前詢問，誰能保證他不把好心當作驢肝肺，用“不能以下犯上”的緣由給那人當頭一棒？
    所以，少年站在人群中呆愣了很久，都沒有人上前詢問。
    望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少年頭痛欲裂。
    老死、病死、摔死、被吃了、心髒麻痹、腦充血、砍頭……各種死相如洪水般湧入腦海中，讓少年寸步難移。
    自己不用進食，合作夥伴的糧食在長途跋涉中早已耗光，不得已來村莊補充糧食，卻因為通緝原因不能親自來買。
    所以，隻好由艾伊前來村莊購買糧食，還有用於喬裝打扮的麵具。
    看到他人的死相真是痛苦至極，整個大腦就好像是被泡在水裏一樣，粘粘糊糊而又惡心。
    要是想停止這種能力，就要把眼睛蒙上。
    擁有這種能力的艾薩謝爾從來沒有將眼睛蒙上，高傲如他，就算是因為痛苦暈死過去也不會將眼睛閉上。
    七魄的一塊碎片實在沒有能力承受住這樣的痛苦。
    “要我帶你去買東西吃嗎？”一聲甜甜的聲音稍微瓦解了大腦的刺痛，緋色的眸子往下看去，映入了一雙與自己極其相似的眼睛。
    隻是，他的紅眸顏色更深，宛如一個漩渦，在渾濁中上下浮沉。
    拉了拉自己衣角的是一個不過十歲的小孩，有著天使般甜甜的笑容。
    帶有幾根白絲的黑發、渾濁的紅眸、如長裙一般覆蓋住雙腳的白色短袖長袍，袖口和領口處都係著一個小小的藍色蝴蝶結。
    黑發下的紅眸與他異常相似，那白皙得接近蒼白的麵孔讓這個孩子擁有瓷娃娃般的奇特肌膚。
    打量完小孩的容貌之後，艾伊驚訝地發現，自己無法看見他的死相。
    隻能說無法看見，不能說他並不會死，艾伊下意識地想。
    “如果我帶你去買東西吃，能不能給我買一根棒棒糖？”小孩拉住少年的手臂，似在撒嬌，見少年愣住了好一會兒，故意地彎起了嘴角，“七魄~”
    “你……”少年斷定自己的身份是不會被識破的，遲疑了一會兒之後，得出了答案，“讀心……”
    “可不可以？”小孩盯著他的眼睛閃亮無比，很懂如何撒嬌的他甚至拿著自己的手臂晃了晃。
    “嗯。”答應的瞬間，似乎能感受到一絲母性的存在。
    但馬上少年便在內心自嘲道，隻不過是因為看著他就不用忍受痛苦才會同意。
    少年同意之後，小孩便拉著少年飛奔起來。
    風的流動讓艾伊在一個角度看到了，小孩的左肩上有著象征惡魔的“邪眼”標記。
    左肩，和寐的標記在的地方一樣。
    並不是所有惡魔都有這樣的標記，據少年所知，隻有三代惡魔以內才會擁有這樣的標記。
    雖然七魄對惡魔了解得並不清楚，但他還是明白，沒有惡魔強化能力的地方會是一樣的，強化的方向強度也不可能一樣。
    而小孩的能力，竟然跟造物主的重合了……
    難不成是寐的親生孩子？不對，這樣哪來的雌性惡魔，況且某人的身體狀況……
    不行，不能去想這些東西。既然他的能力是讀心，自己就先不去想這些東西。
    而讀到這些東西的小孩背對著七魄微微一笑，似在洋洋得意。
    中午時分，少年在小孩的幫助下買到了儲物的烏戒以及充足的糧食，當然，還有一個黑白條紋的滑稽麵具。小孩也心滿意足地嚐到了棒棒糖的甜味。
    “藕一喜的食物很出名的，一直想吃。”小孩笑著舔舔棒棒糖，一直送少年到村門口，“對啦，我叫珊。”
    “嗯，後會無期。”無情地拒絕來往後，少年向合作夥伴的方向走去。
    走了五米，珊還在。
    走了十米，珊還在。
    走了二十米，珊還在。
    ……少年不耐煩地停下了腳步。
    “什麼事。”按壓著煩躁情緒的少年回頭，珊還在跟著他，給他買的三根棒棒糖都已經吃完了。
    “我想和你談一下，是關於你主人的事情。”珊微笑道，少年卻從中嚐出了從前艾薩謝爾·伊比利斯蠱惑人心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