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問問何時問到完
    “……夢魘，為什麼我沒有你臉的印象？”
    明知故問，恐怕是成年之後空時月做過的最為幼稚的事情。
    他身為101學院的校長，身為他父親的繼承人，身為一位頂階的滿月巫師，身為卡洛帝國德高望重的元老……
    盡管如此，他還是不能放下那件令他耿耿於懷的事情。
    自己十歲那年，年僅七歲的雪颯被父親撿回。
    對於那時的自己來說，雪颯是一隻可愛的兔子，白白而又蓬鬆的頭發，紅色的眼睛。
    他是自己的家人，無論何時。
    “能回答我嗎？”
    青年微低著頭，雙手卻早已握緊成拳狀。
    如果夢魘真得是他……他又該如何去麵對……
    這種事情隨它去吧，他隻不過是想……和家人重聚罷了。
    青年的嗓音在顫抖著，苦澀的感覺被擠榨出來。
    此時被尋求著答案的少年單手托著腮幫，一雙紅眸有所顧慮地望向窗外，微風拂過，掠起銀白的發絲，勾勒童年的回憶。
    “我的名字是Nightmare·Ibilis。”少年心不在焉地回答。
    “別忘了，是我教你新語的。”空時月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紅眸一瞥，嘴唇微抿，欲言又止，終究沉默。
    看來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
    自己終究不能被家人所原諒，而被剝奪了擁抱少年的權利。
    “記憶是個討厭的存在，隻要回想起一件事情，其他與之相連的也會接踵而來。”
    說罷，少年沉重地歎息。
    這是他不想被人記住的原因，同時也是必須的條件。
    “月，我看你還在打著說服卡修爾的打算。”
    一聲“月”，讓空時月的澄澈藍瞳中旭日冉冉升起。
    “那是不可能的，就和人會變一樣的道理。”白發的少年伸手扯去隱藏在卷發下的細小元器，十指相扣，又是一聲歎息，“你還記得當初淵靈星零和我打的賭嗎？”
    空時月知道自己能夠辨認出夢魘的容貌，然而對方扭頭不再看他。
    “記得。”他淡淡應了一聲，這個賭約還是他擅自答應的。
    他的罪孽就源於此。
    賭約失敗，雪颯獲罪，成就甚至是他的存在都被前任淵靈星零消去。
    那年，雪颯年僅十四歲。
    “其實，那個賭約是我贏了，隻不過我沒有說出真相。”最後“兩字”故意加重了讀音，這兩字仿佛就像一把匕首在斬斷自己的一根根血管。
    “……什麼？！”空時月一臉愕然。
    當初下的賭約幾乎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然而空時月相信雪颯可以，所以他擅自答應！
    可是現在他卻說自己故意不將真相說出！
    什麼跟什麼啊！
    “你是說你真得推翻了‘性格決定元素’的理論？！”空時月從來沒考慮過雪颯會說謊的可能性，因為他打心底裏相信，雪颯的存在就是個奇跡！
    “是的，那本古書的作者姓名就是一個天大的玩笑。”少年伸手掩麵，也不知道哪個無聊的家夥隨手寫的一筆能影響了幻星百萬年的價值觀。
    新語音譯過來，那本書的作者名就是龍語中的“You  are  all  fools.（你們全是笨蛋）”
    然後，相信一定能打敗謊言獲得真相的他找到了真正的結論。
    但……有時真相還是不被揭開的好……
    “真相是……元素影響性格。”
    暗元素師是天生的邪惡，這句謬論竟然是真相！
    隻要真相公諸於世，卡修爾真正地會死，所以雪颯寧願自己死去。
    “不……不可能……”空時月臉上簡直奏起了驚愕，悠揚的旋律過後一陣電閃雷鳴驟降於世，怎能不目瞪口呆？
    “我就是個實例。”寐兒無奈地說道，心念微微一動，紫紅色星辰般的元素如雨般緩緩降落，周圍忽的起了一層薄薄的淡紫色雲霧，把兩人包裹在其中。
    一個人能掌握的元素僅僅隻有兩種！
    紫紅色的元素屬於虛幻類，絕對不是雪颯所掌管的自然元素中的冰與水。
    雪颯不可能擁有這類元素！
    但……眼前的少年絕對是他！空時月敢用自己的性命保證！
    那麼剩下的可能性……將會無比驚駭。
    少年原本的元素被……剔除了。
    元素剔除……空時月隻在非常古老的書中看到，完成元素剔除儀式的條件簡直把他的魂都嚇了出來，以至於半年沉淪在夢魘之中。
    無話可說。
    無論說什麼話去安慰少年隻能是徒增傷害，倒不如冷眼旁觀。
    隻不過，空時月沒有那麼做。
    青年走上前去，將少年擁入懷中。
    那是一幅極其恬靜溫馨的畫麵，仿佛持續了一個世紀之長。
    以至於完完全全變成另外一個人的少年的眼角流下了久違的眼淚。
    以至於躲在外麵偷聽的人蜂擁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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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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