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越來越寬闊，兩人漸漸發覺，原來是因為水麵在漸漸下降。略經思索便即明白，這時明月西沉，該是退潮時分了。再遊片刻，水邊露出更多岩石，兩人相視一眼，心意相通，同時遊上岸邊。
    如此又走出約有一裏多路程，水麵雖然仍在下降，水上的空間卻又漸漸變小。
    流風閣所在小島，方圓約有數裏，此時算算距離，應離中心不遠了。
    洞穴裏十分安靜，江水輕輕拍打礁石，時時作響，卻看不出流向。腳下一片濕滑，兩人運起輕功，小心縱躍，轉眼，前方又沒了去路。
    “這裏大概又得潛下去，我們且歇一會吧！”南宮傲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寒曦身上。
    黎明將至，寒氣逼人，這水下的溫度比起外麵，更是冷上許多。寒曦身上帶傷，連日奔波，這時候又混身濕透，雖帶著麵具，仍見得臉色十分蒼白。
    她正要拒絕，幽幽冷光裏，忽然看見南宮傲眼中一片關切之意，不覺心中一動，點頭輕聲應道：“也好。”
    南宮傲彎唇一笑，兩人便在盡量遠離水邊的地方，撿了較幹的角落坐了下來。
    “接下來的一程，也不知會遇到些什麼，你身上的傷如何？”
    寒曦正盯著水麵，也不知想些什麼，麵上有淡淡憂色，聽了這話，隻輕輕“嗯”了一聲：“沒事，這點小傷算不得什麼。”
    南宮傲默然一陣，有些悶悶地問道：“為了他，你真的可以連命也不要麼？”
    “什麼？”寒曦似乎沒料到他突然有此一問。
    “我說，你就真這麼喜歡他？”
    “喜歡？”她愣愣地重複，回過神來，雙眉一蹙，“我什麼時候說過喜歡他？”
    她的一顰一笑南宮傲都不曾錯過，這時饒有興趣地道：“你不喜歡他？這般為他出生入死，又是為了什麼？”
    “我……”寒曦怔住。
    “不要告訴我，因為你是他的保鏢，有這樣不要命的保鏢麼？也不要告訴我，因為他救過你，依我所見，他便是救過你十次，這恩情也該還完了！”
    “我……我隻是不想他死……”她低聲道。
    南宮傲長歎一聲：“你就沒有想過，為他憂而憂，為他喜而喜，護他周全，生死不計，這就是……喜歡一個人麼？”
    “這就是喜歡一個人麼？……”她低低重複，語氣有些茫然，許久忽然抬起頭來，目光明亮而清澈，“那麼你呢？你，也是喜歡我嗎？”
    南宮傲渾身一震，眼中頓時流露出複雜的神色，苦笑道：“我麼？我……”
    話未說完，霍然臉色一變，眼睛盯著水麵，再也沒了聲音。
    寒曦順勢看去，隻見幽暗的水麵上，不知何時起了一道長長的水紋。這水紋正以極快的速度，悄無聲息地向二人靠近。再仔細看去，水紋的最前端竟有兩隻眼睛露在水麵，冷冷地泛著幽光。
    寒曦迅速看向南宮傲，見他神色緊張，如臨大敵，一改往日氣定神閑的模樣。正要發問，他卻搖搖手，拉住她，緩緩地退後兩步，自己抽出了從不離身的折扇，眼睛仍緊緊盯著那東西。
    見他如此神情，她也不由得有些緊張，暗自拔出了小劍。
    水紋漸漸靠近岸邊，一段枯木似的東西，頂著一對閃閃發光的眼睛，首先露出了水麵。接著，是一張又長又尖的大嘴，隨即，兩隻短小但強健的腿，支撐著肥胖而醜陋的身體，慢慢在水中站了起來，身後似乎還有極長的一部分，浸沒在水中，看不分明。這東西向眼前兩人注視片刻，忽然一張大嘴，露出兩排森森的白牙，發出一陣低低的嘶啞的吼聲。
    寒曦不由自主地握緊小劍，又看了看南宮傲，他用手指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於是兩人屏息凝神，一動不動地站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