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曦閃身從屋裏出來時，小安子低低地喚了聲：“姑娘……”
    回過頭，屋外已站著數人：南宮傲，雲勝，項東，項南。小安子輕輕拉了她手，大大的眼睛泛著晶瑩的水光。
    她淡然一笑，柔聲道：“我剛才點了他穴道，不睡到明晚去他是不會醒的。你放心吧！”
    小安子鼻子一酸，搖搖頭，淚珠子像珍珠般滾下來：“姑娘，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你對主子的這份情義，小安子永遠記在心裏！”說著放開她手，後退一步，一斂衣擺，鄭重行了個大禮。
    忽然一股柔和的力道一阻，小安子身形一滯，立刻拜不下去。
    寒曦抬手輕拂，皺眉道：“這是做什麼？”
    “小安子沒什麼能報答姑娘，隻能如此……”
    寒曦搖頭淺笑：“你若真要謝，不妨等我回來再謝也不遲。”
    小安子使勁點了點頭，擦去腮邊淚水：“姑娘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這時已近四更，夜色沉寂如水。南宮傲看著緩緩走下台階的寒曦，靜靜地問：“走嗎？”
    一瞬間，她忽然想回頭再看一眼，但終究忍住，抿緊唇，點了點頭。
    ＊＊
    江水輕拍船身，小舟微微蕩漾，空中雲影紛亂，半輪下弦月若隱若現，偶爾顯露微光，轉眼又被遮得嚴嚴實實。遠處緩緩移動的點點星火，是五幫六派的船隻，正在江麵巡邏。
    就在月光微露的瞬間，江上搖晃的一葉扁舟上，現出了三個黑色的身影。
    “便是此處。”雲勝肯定地說。
    南宮傲點點頭，回過身對寒曦道：“當年我命人以木塊劈成小粒染上顏色，從流風閣池水中大量投入，三天之後，那些顆粒便出現在這片水域。之後我再派人從這裏下水搜尋，在水下十餘丈處發現了一處岩洞，顆粒就是從那裏流出。”
    寒曦注視著眼前一片漆黑的江麵，淡聲道：“我知道了。”說著，將一隻鼓鼓的皮囊隨身係緊，小劍綁在腿上，回頭又深深看了南宮傲一眼。
    “我去了。”她輕輕地道，頓了頓，又道，“倘若我不能回來……”
    微亮的月光下，南宮傲的眼神顯得很是幽深，他搖搖頭，猶豫一下，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你會回來的。”
    寒曦僵了一下，沒有掙開，片刻之後，略一點頭，驀然轉身，無聲無息地潛下水去。
    南宮傲默默立了一會兒，忽然轉頭看向雲勝，隨手遞給他一個東西：“拿好。回去後拆開來看。”
    雲勝應道：“是！”伸手接過，卻是一個錦囊，不覺一怔，疑道：“公子……”抬頭一看，夜色昏暗裏，南宮傲的神情十分異樣。正要開口，卻見他微微一笑，倏忽之間人已不見。
    “公子！”雲勝一驚，猛地蹲下身去。月色輕輕照亮了江麵，一朵雪白的浪花，正緩緩地蕩漾開來。想要再喊，已經來不及了。
    他愣了許久，怔怔地看著手中錦囊，許久，回過神來，發出一聲苦笑。
    千算萬算，無論如何他都算不到，南宮傲居然也會跟著寒曦下水去。在這之前，他甚至連一點點這樣的念頭也沒有表示過。如今，卻要他如何回去與眾人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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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水冰冷刺骨，瞬間透入肌膚。寒曦往下潛了丈許，在懷裏掏出一枚冷煙火，輕輕一折，亮了起來，於是繼續下潛。
    水草油油地在水底招搖，時時有大小魚蟹在身邊悠悠地遊過。相比這些天然的水中生物，越潛越深的寒曦，卻明顯沒有那麼輕鬆自在。
    越往深處，水流越是寒冷，雖然體內真氣流轉無礙，胸口還是有些發悶。她知道，這是水壓漸大的原因，然而，目的地還在更深的地方。
    她摸摸身邊的皮囊，裏麵什麼也沒裝，卻是滿滿的一袋空氣，咬了咬牙，繼續往下潛去。
    照著記憶中雲勝所畫地圖的方向，潛行約有一盞茶功夫，前方隱隱出現了一片巨大的陰影。寒曦心中一喜，知道便是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