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暖陽眨眼，再眨眼，咽了咽口水：“南宮兄，你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但是幹嘛這樣看著我？你這種目光，嗯，很容易引起誤會的哦！”
    南宮傲輕輕一笑：“我目前還沒什麼打算，也沒什麼線索，但是，幻月樓呢？”
    “幻月樓？”蘇暖陽麵不改色，仍然一臉無辜，“你問我嗎？”
    “怎麼？你還想說，你和幻月樓一點關係也沒有？”南宮傲挑眉。黃水河畔，小安子放出的那一枚煙花落，正是幻月樓用來聯絡消息的獨門信號。
    “我沒有這樣說啊！”蘇暖陽看了看寒曦，見她似乎對此漠不關心，不禁撇撇嘴道，“好吧，我和幻月樓麼，是有那麼一點點的關係。但是，這也不代表我就能回答你的問題啊！我怎麼會知道，幻月樓有什麼打算，又有什麼線索啊？”
    “你可以不知道。”南宮傲流露出一點微微的笑意，“但是，我就不相信，幻月樓會對尋龍玉的事情，沒有一點興趣！即使幻月樓沒興趣，江湖上的人總會有興趣。既然有興趣，自然向幻月樓打聽，那麼，這樣一來……”言下之意，十分明顯：幻月樓本是出賣情報的組織，不可能沒有尋龍玉的一點線索。
    蘇暖陽輕笑：“好嘛，南宮，我早知道像你這麼傲的人，腦子一定不會笨到哪去！不錯，我的確是請幻月樓去打聽這件事，但是，好像有人說過，請幻月樓幫忙，會辱沒了您流風閣主的身份吧？”
    南宮傲哈哈大笑：“我說你拿的什麼喬！原來還在記恨著這個！倘若幻月樓真能打聽出什麼消息，是我們流風閣打聽不到的，到時我便親手向你斟茶賠罪又如何？”
    “好！”蘇暖陽點頭，一點也不客氣，“那我要三十年的安溪鐵觀音！”
    “沒有問題！”南宮傲幹脆地道。他這人雖然驕傲，卻拿得起放得下，對於輸贏，向來坦蕩。
    蘇暖陽流露出欽佩的微笑，轉首向寒曦道：“我們有口福了！到時也分你一杯。”
    寒曦此無甚興趣，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她見蘇暖陽雖然是歡笑，臉上卻不自覺地有了疲倦之色，便又淡淡地道：“該歇息了。”
    蘇暖陽聽了這一句便知她心中所想，笑嘻嘻地應道：“好啊！早些休息，明天也好早些趕路，去到吳州喝我的鐵觀音！”
    寒曦已經盤腿而坐，閉上雙眼。她一向睡得少，在這荒外，通常隻是打坐一晚，權作休息。蘇暖陽見慣她如此，也不多話，輕輕在她身側躺下了。
    南宮傲見兩人言行之間心意相通，似乎頗為默契，他向來瀟灑自如，意氣風發，此刻心中卻不禁微微有了些酸澀之感。
    初時他以為蘇暖陽縱然有些功夫，卻不過是紈絝子弟，出來遊戲江湖，找找樂子罷了。但相處日久，蘇暖陽的才智、心胸、處世態度，卻漸漸令他起了相敬之心。
    想起那日寒曦在船上的一番話，他暗自一歎：他對她的感情，是不是已經遲到了？
    那一邊，南宮傲正黯然自傷，這一邊，蘇暖陽卻又拉了拉寒曦衣角。
    她側首，淡淡睨著他。蘇暖陽小聲地問道：“我和幻月樓有關係，你一點也不奇怪麼？”
    寒曦漠然轉回頭，閉上眼，一語不發。
    蘇暖陽討了個沒趣，想了想，又不死心地拉她衣角。一下，兩下，三下……
    終於，她輕輕地哼了一聲：“幻月樓的情報大多來自其屬下客棧。但凡客棧招牌上有一新月圖案的，便是幻月樓產業。你在津縣，在北寧，進的都是這樣的客棧。”說著又輕飄飄地睨他一眼，“這個答案，你可滿意？”
    她的話說得極低極輕，隻有他一人能夠聽清。但蘇暖陽卻如聞驚雷，驀然睜大了眼，呆了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怎麼能知道……”
    寒曦臉上流露出一種睥睨眾生的神色，似笑非笑地道：“我和聖雪宮也是有那麼一點點關係的，蘇公子好像忘記了。”
    蘇暖陽呆呆地點頭，又搖搖頭：“我隻是，沒想到……四大組織，聖雪為首，的確名不虛傳！”
    明月偏西，月影朦朧。寒曦淡淡地斂低眉目，眸子的明亮似乎被一種柔潤的光輝取代了。她幾乎輕不可聞地道：“歇了吧！別再多想。不管聖雪宮如何，我……我總護你這一月平安就是……”
    蘇暖陽怔怔地聽了，心中說不出是歡喜還是悵然。許久許久之後，他似是耳語般地說出一句：“隻是一月麼？”
    夜色一片沉寂，篝火冉冉而燒，寒曦卻一動不動，再也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