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還在沉浸在大戰得勝的喜悅中沒回過勁兒來，蘇暖陽突然提出撤走，這讓飛龍幫一幹人等，一時都有些不能接受。
    “離了飛龍山，我們能去哪裏？”餘春明激動地道，“飛龍幫又還會是飛龍幫嗎？”
    蘇暖陽搖搖頭：“哎呀，餘堂主，我隻說撤離，並沒有說不再回來啊！”
    “蘇公子的意思是，敵進我退，暫時撤走？”肖渡試探著問。
    “正確！”蘇暖陽一拍手，“你們想想，若是敵人攻上山來，卻隻尋得一個空寨子，那會如何？”
    穆潛龍想了想，會意笑道：“自然是失望得很！”
    “那是必然。然而，他們是官兵卻非流寇，不可能長駐於此，最後總是會走的。”蘇暖陽說著在屋裏環視一周，有些惋惜地道，“隻是可惜了你們偌大一座寨子，到時可能會被一把火燒了也說不定……”
    薑椿法這時也已經想通，歎道：“若是人沒了，寨子要來何用？”
    肖渡卻堅定地道：“相反，隻要人還在，飛龍寨即使毀了，總有一天還能再建起來！”
    到這時候，眾人意見已基本一致。穆潛龍問餘春明：“餘堂主，你看如何？”
    餘春明看看各人，也知道而今之際，唯有撤離才是上策，隻是想到多年來的心血即將毀於一旦，心中總是難免糾結。但最後終於跺了跺腳，歎道：“罷了罷了，撤走就撤走！”
    “好！既然如此，事不宜遲。傳下令去，寨中全部人等收拾細軟，凡是大件、沉重之物一律舍棄不帶，半個時辰後分批下山。”穆潛龍大掌一揮，一錘定音。
    “且慢！”蘇暖陽止住即將領命而去的三人，又轉首看穆潛龍，“穆兄，你並不是打算要從前山盤龍道撤下去吧？”
    穆潛龍微微變了臉色，隨即笑道：“蘇兄弟真是聰明，什麼都瞞不過你！”
    蘇暖陽摸摸鼻子，笑道：“我也是瞎猜罷了。你這飛龍淵猿猱難渡，偌大一個籃子被我們毀了，你們隻是吃驚卻並不慌亂，可見必有其他應對之法。現在山上有數百之眾，僅靠一個可容數人的小籃子，隻怕一天一夜也撤不完。所以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另有道路下山！”
    “不錯，其實除了盤龍道，山上另有下山之路。”穆潛龍欽佩道。
    “天色即亮，敵人援軍將至，隻怕還需留人斷後才是。”蘇暖陽提醒。
    “幫主，我願留下。”餘春明當即道。他雖然智計謀略不如肖渡，處事圓滑不如薑椿法，但性子直爽，勇於擔當，但凡遇事，總是衝在前麵。
    穆潛龍尚未開口，薑椿法已道：“幫主，昨日一戰，小餘的天字堂損失最大，還是讓他們先撤走，我留下！”
    “不妥！”肖渡道，“薑大哥，你人字堂向來負責幫中內務事宜，如今全員撤走，不能沒你主持，還是讓我留下。”
    “不，我天字堂向來是幫中主力，戰鬥力強，還是我留下最好！”餘春明爭辯道。
    大家都明白，留下斷後無疑意味著犧牲的可能，必要時，得牽製敵人，為其他人的撤走爭取時間。盡管如此，三人還是爭著要留下。
    穆潛龍皺眉看著三名堂主，沉吟不語。這三人都追隨他多年，雖是下屬，實勝手足，無論讓誰留下，都是巨大的割舍。他不禁轉首去看蘇暖陽。
    蘇暖陽看他眼神，便已知他心意，歎了一聲，點了點頭。
    穆潛龍沉聲道：“肖堂主留下。”
    肖渡微笑點頭：“多謝幫主成全。”
    餘、薑二人還想爭執，穆潛龍開口道：“留下未必要與敵人正麵衝突，我方人少，隻宜智取，所以肖堂主是留下的最好人選。”
    蘇暖陽也笑道：“這話不錯，所以，我也會和他一起留下。”
    “什麼？”穆潛龍等吃了一驚。
    小安子更是失聲叫道：“主子！”
    隻有寒曦，微微一怔，擰了擰眉，卻沒有出聲。
    “蘇兄弟，說到底這是我飛龍幫的事，牽累了你，我心中已是極過意不去，怎麼還能讓你留下斷後？”穆潛龍搖頭。
    “咦，穆兄！我可沒說留下是為了斷後。”蘇暖陽笑得十分愉快，“比起一早撤走，當然是留下更有熱鬧可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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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五更天，站在飛龍山的山巔，極目遠眺，能看到天邊雲霞微亮，中間一團橘黃，像通透的玉璧，泛出朦朧的柔光。
    太陽，就要出來了。
    黎明前山風獵獵，帶著春末料峭的寒意，吹得衣袂翩飛。寒曦靜靜立在山頭，默然看著天邊那一抹亮色，不知在想些什麼。
    身後有人輕輕走近，她似毫無所覺。直到那人與她並肩，她才淡淡地開口問道：“你不是勸我乘早走？怎麼自己卻還在這裏？”
    南宮傲手中扇子輕輕敲了敲，不答反問：“你又為什麼還不走？真的要留下來，和那個病秧子一起等死？”
    寒曦側首，冷電般的目光在他臉上流轉了一回，又回過頭去，繼續盯著東方那抹發亮的雲霞：“這與你無關。”
    “你，不可能會是他的保鏢吧？”南宮傲像是沒有聽出她語氣裏徹骨的寒意，“以你的身手，你的驕傲，怎麼會淪落到去做保鏢？”
    “很可惜，我就是個保鏢。”
    南宮傲“哦”了一聲，點點頭：“原來如此！我竟然不知道，聖雪宮的頂級殺手，除了殺人，還會去做保鏢……”
    寒曦驀然回頭，瞳孔收縮，眼中一道殺意一閃而過。
    “不用擔心，”南宮傲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飛龍幫那群笨蛋，怎麼會認得出你的狂雪劍法呢？他們大概連你的一招半式也看不清楚！”
    “他們不認得，你認得？”寒曦挑眉。
    南宮傲仰首昂然道：“狂雪劍法雖然是聖雪宮的不傳之秘，可惜，對我流風閣來說，還算不得什麼稀奇的東西。”
    “是嗎？”寒曦忽然笑了，“可惜，堂堂流風閣主，卻就敗在這不算什麼稀奇的劍法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