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天下風雲出我輩 第七章 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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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曦躍出牆外,衝天的火光映照之下,數名黑衣人立刻圍攻上來。
這些人雖然身份不明,但看剛才兩人要向馬兒下手,分明是要斷他們退路。按理說,這時候追來的人,應當是大理寺的官差。然而,官差追捕逃犯正大光明,為何卻要黑衣蒙麵?何況,這些人出手毫不留情,招招致人死地,難道得到的命令竟不是要捉她回去複命,而是要當場格殺麼?這實在於理不通。要知道,即使是稱作神捕的卓立梟,也不能置王法於不顧,隨意殺害逃犯。
寒曦邊鬥邊往客棧門口移去,若有領頭之人,此時必然是在唯一的出口守著他們。
這些黑衣人武功皆與她有些差距,但她餘毒未清,鬥得一盞茶的時間,不覺有些吃力,對方卻流水般地圍上來,也不知究竟還有多少人。她殺得十數人後,上風之勢便漸漸弱了。
好容易到得門口,百忙之中正要凝神去看,忽聽羽箭“嗖嗖”的破空之聲,隨即門邊上傳來幾聲慘呼。有人一聲清喝,緊接著響起“叮叮當當”的聲音。
寒曦“唰”的一劍逼開幾名敵人,回頭去看。隻見整間客棧已有半數沒在火中,火光照得眼前亮如白晝。馬兒的嘶鳴之聲,在大火中隱隱傳來。客棧的老板和幾名住客倒在門口,身上羽箭插得如同刺蝟一般。而箭篁仍如雨點般射向門口,飛到半途卻陡然落下,“叮當”之聲,正是因為被人用暗器紛紛擊落。門內有白影飄忽,怒喝以及出手之人,赫然正是蘇暖陽。
他早在寒曦擊殺院中兩名敵人時就有所警覺。在察覺火起之後,便與小安子一同警示了客棧內其他人。這間客棧原本不大,住客加上老板不過三五人,蘇暖陽想著屋內火起,讓他們先行逃生,不料,敵人故意留一條出口,卻是為了將他們趕盡殺絕!而且竟連無辜之人也不放過!
眼見出去的人紛紛中箭,蘇暖陽忍不住怒喝一聲,暗器脫手而出,卻終究是遲了一步。
這時見他無恙,寒曦不覺心頭一寬,振起精神向一排弓箭手殺過去。就是這麼一緩,箭雨之勢立緩,蘇暖陽與小安子同時搶出屋來。一個蹲下身去查看倒下的諸人,另一個已經衝到寒曦身邊,與她聯手禦敵。
火勢越來越大,客棧本就破敗,燒得這麼一會兒,已經如摧枯拉朽般傾沒在火光裏。原本守在四周的敵人,這時大概都已經知道屋內再無他人,於是同時向三人湧了過來。
蘇暖陽略一察看,已知客棧老板等人生還無望,不禁心中又驚又怒。眼見敵人足有數十之眾,如潮水般湧上來,寒曦與小安子均以一敵數,頗為吃力,手下再不容情,雙腕一振,十數枚銀針飛射而出。
數人同時倒下,卻有更多人舉刀弄劍地衝上來。他身手靈活,左躲右閃,敵人攻勢便招招落空。轉身回旋之間,暗器源源不斷地激射而出,所出必有所中,轉眼又有數人倒下。
如此又鬥了約摸一盞茶的功夫,敵人已經去了大半,但三人一個有病一個帶傷,另一個畢竟年少,吃力的感覺隻是有增無減。
寒曦這邊正鬥得難分難解,忽然間聽小安子驚呼一聲:“主子!”
她心頭驀然一跳,一眼瞥去,隻見蘇暖陽一襲白衣被火光映得通紅,右手袖子上卻赫然暈開了一道鮮紅的顏色。卻聽他揚聲道:“我沒事!”
然而,再看一眼,他正雙眉深鎖,薄唇緊抿,顯是忍受著痛苦與敵人周旋。
寒曦雖不知他身份,但也猜到是個貴公子,雖然身手不凡,想必卻從小沒吃過什麼苦頭,加上身患重病,內力全無,這一受傷,怕是支持不了多久。如此一想,再無暇他顧,一聲清叱,手腕一抖,小劍劍芒突然暴長。
隻聽蘇暖陽驚呼:“不可!”
原來,“殺人蜂”並不是蜂,也不是針,而是指附在針上的一種極霸道的毒。所中之人,若無卓立梟手上的解藥,則必需以天葵子做引,先緩解毒質,再運內功,將毒逼於丹田之內,最後逐步化解。這過程須得極緩慢極小心,切不能操之過急,否則便是功虧一簣。輕則需從頭再來,重則當場毒發而亡。在毒質未解之前,擅動丹田之氣,便是大忌。這也是為什麼蘇暖陽一定要將她留下一月之久,其實便是想讓她有充分的時間化解毒質。
但此時,寒曦急切之下已顧不得許多。蘇暖陽見她劍芒暴長,便知她是催動了丹田之氣,大驚之下不禁出聲,然而已是不及。
“唰唰唰”三劍橫掃,對方倒下五人。她原本武功極高,所用招式更是毒辣致命,此時一盡全力,對手多數難以招架,一擊即倒。
眼看局勢即將逆轉,敵人之中忽然有人低聲喝道:“走了這三人,你們一個也別想活!”
此言一出,原本退意萌生的黑衣人頓時又抖擻精神,重新全力出擊。
寒曦手上不停,其實卻一直在觀察尋找這領頭之人。這時身影一閃,已向那人飛身撲去。
對方衣著都是一模一樣,領頭人又藏在暗處,不料甫一發聲,便被寒曦認出,這時要躲已經來不及了。
隻見一道寒光直取眼前,其勢快如閃電,那人百忙中揮刀一架,“錚”的一聲,刀劍相交,大刀明明厚重,卻立刻崩了一個小口。
隻這一招,他已知不是敵手,大驚之下向後急退。沒想到他快,寒曦更快。那一道攝人心魄的寒光如蛆附骨,始終指在他眼前三寸之處。那人何曾見過這樣快的輕功與劍法?竟迫得他連轉身的功夫也沒有。忽然背後一阻,一株大樹擋住了退路,他正要張口呼救,卻見那道寒光直沒入口中。半聲呼喊與一條性命,頃刻消失在血如泉湧之中。
周圍的人頓時都呆了。不遠處與蘇暖陽和小安子纏鬥的人,感覺到這邊的異樣,轉頭一瞥,也都吃了一驚,手上招式大多緩了下來。
寒曦緩緩地將小劍從那領頭人的口中抽出,劍身雪亮逼人,卻不沾一點鮮血。回過身,傲然橫劍而立,清冷的目光向周圍掃視一圈,冷聲道:“誰還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