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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李銘的東西都放後備廂裏了。一直在幫忙李銘拿東西同時接受村裏眾人如炬目光“瞻仰”的男人在院子裏洗手,李銘則拿著一個舊的布袋子摘著家裏養的幾棵果樹上的果實。李銘聽媽媽說,韓叔叔家裏有小朋友,這次自己去寄居,實在沒有什麼東西可拿給小朋友當見麵禮的,就隻有這些果樹上結的果子都是城裏人說的純天然綠色食品,還勉強拿得出手,也不知道那小朋友看得上看不上。
因聽說李銘要走了,他養的兩隻豬、幾隻下蛋的雞鴨都被他的叔叔大爺家來人拿走了,雖然李銘還有些舍不得,可這倒少了李銘的牽掛——畢竟是活著的有生命的東西。
隻是舍不得的還有李銘養的一條大黃狗,這狗從生下來李銘就養著他,養了七八年了,一直陪著李銘的寂寞,感情好得不得了,可怎麼辦呢?李銘這回走是帶不走它的。
昨晚李銘把狗送到二大爺家裏養著去了,怕它找主人,就把它拴上了。走前李銘跟狗說了幾句話,讓它聽話,自己放了寒假就回來看它。那狗聽明白了似的,看著主人,兩隻眼睛淚汪汪的,耳朵耷拉著,樣子很憂傷。李銘心裏酸得厲害,可有什麼辦法呢?李銘狠狠心走了,一邊往家走一邊掉眼淚。
棗兒、桃兒、杏兒、李、蘋果裝了滿滿一布口袋。李銘把袋子也裝進車的後備廂裏。村裏人堅持圍觀,用具體成分很複雜的眼神——特別是劉金銀和劉天誌。李銘表麵倒挺鎮靜,心裏卻高興得一直怦怦的跳——嗯,這被眾人“矚目”的滋味真是不錯,自打生下來這還是頭一回。
男人不知什麼時候進屋了,李銘也進屋來,在邊上笑眯|眯的看著這個如仙人一樣會放五彩霞光的男人。男人正看著掛在牆上的大玻璃鏡框,那裏貼著一些老舊的照片。男人指著一張單人的很土氣的四寸彩色照片問李銘:“這是你爸多大的時候照的?”李銘看著照片上年輕的爸爸,笑道:“十六歲的時候照的,那年我爸去縣城裏幹力工,在縣城照像館照的,好像是過年的時候——嗬嗬,你看我爸那時候多土。”
男人沒說話,久久的凝視著這張照片,好像在想什麼。李銘很好奇男人在想什麼,好半天才輕輕的探問了一句:“韓叔,你認識我爸的時候多大?”
男人回了回神思,自己輕輕的對著鏡框裏的舊相識點了點頭:“那年你爸二十一歲,我十六。夏天的時候認識的,那時我正放暑假。”李銘笑了:“那你跟我爸怎麼認識的?”男人側過臉來,看著比自己高出不少的李銘,笑道:“你們跟吉祥村中間的那條河的河邊認識的。”男人說完,又回過臉去看那張照片。李銘本想問“在河邊怎麼認識的”,可看男人的神情專注在那張照片上,就不好再追問了。
嗯,這個男人微微仰著頭的側臉真好看。
“把這照片拿出來,給我吧。”男人看著照片,很誠懇的聲音道。
要死人的照片做紀念,這是多麼有情有義的舉動啊!李銘忙應了一聲,手腳利落的把大鏡框取了下來,在後麵啟開,拿出襯紙,把照片取了出來,遞到男人手裏。男人拿出他的華麗的裏麵鼓鼓囊囊塞了好多百元大鈔的大錢夾,把照片放到了錢夾裏。
男人和李銘出來,李銘把門鎖了,準備和男人上路了。
所有圍觀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韓佑蘭。韓佑蘭非常紳士的給李銘開了副駕馭的門,等李銘上了車他關上了車門,然後自己才繞過去上了車,緩緩的啟動了車子。眾人讓開。這時,張氏父子的眼睛裏已經嫉羨得快冒火了。
車裏開了空調,非常涼爽。車子緩緩的駛出了村裏顛簸難行的土路,上了一條雖不寬,卻是柏油路的縣級公路。路的兩邊全是不知道生長了多少年的遮天敝日的大楊樹,隻有斑斑駁駁的日影射下來,感覺非常寧靜清涼。
李銘知道外麵的世界很大,很新奇,有許多自己從未見過的東西,現在就要去見識見識了——即使不是現在,將來他也會從這個小村子裏走出去,關於這點李銘很肯定。李銘眼睛看著外麵熟悉的一切。坐在五百萬的車子裏,一個這樣溫柔美麗的男人身邊,李銘覺得自己也有了變化——仿佛洗幹淨了在身上沾染了十六年的塵土,改頭換臉了。
男人不時側過臉來看一眼李銘,目光柔和而親切,這讓李銘心裏很放鬆。
車子行駛得非常快,大約四十分鍾後在一處李銘並不認識的地方上了高速公路。男人戴上了一個黑色的墨鏡,趁著他白皙的臉,顯得又帥又酷,惹得李銘每隔幾秒鍾就不由自主的看他一眼。李銘也知道盯著別人看是不禮貌的,可他忘了這樣高頻率的看一個人就不單單是不禮貌的問題了——就有騷擾的嫌疑了。可李銘心裏沒有“騷擾”的概念,不知道什麼叫“騷擾”。
李銘知道高速公路,卻從未在上麵行駛過,這雙向八車道非常寬闊的高速公路讓李銘覺得心裏非常暢快。兩邊的樹林田野飛快的向後移去,完全看不清楚。
那時這裏的高速公路還沒有拍照,李銘也不知道什麼是限速,什麼是時速120,更不知道他的這個叔叔已經把時速開到了150,反正他覺得這車開得飛快而平穩。李銘正想著如果有一天自己有了錢,也買一輛車,也要在高速公路上暢快的飛馳——不過,這五百萬的數兒實在有點兒嚇人,自己的夢想暫定為五十萬的車就行了。
“你剛剛跟那個男人說我給二十二中捐了一千萬,這麼說是為什麼?”韓佑蘭笑著問李銘。
李銘看著韓佑蘭,道:“你不認識他們,不知道。他是我們村裏最有錢的,家裏有兩台跑運輸的車,所以他們家誰也看不上。他兒子跟我一年,也考上了縣上的一高中。他們聽說我到省城去念書,嫉妒得不得了,剛剛他們就是來打探消息的,真招人煩,所以我就說大話嚇唬嚇唬他們,不然他們老是沒完沒了的。”
韓佑蘭聽著,笑了:“小銘,這些事兒沒有必要計較,他們怎麼做隨他們,你隻要做好你自己的事兒就行了,這些鬥閑氣的事兒完全沒有必要,傷神費力不說,對雙方又沒有任何好處。”
李銘在心裏道:你說得倒是挺有道理的。不過你是城裏來的,不懂這些事兒,在我們這兒,這些事兒攤到自己身上真的很氣人的。這些話李銘是不能說的,嘴上笑道:“嗯,知道了,我有時候有點兒小心眼兒。”
韓佑蘭便又側過臉來笑道:“你的視野需要拓寬,視野寬了,心也就寬了。沒關係,慢慢來,總有一天這種事不會再讓你感到生氣,你會一笑置之的。”
李銘笑笑,沒說什麼,心裏卻道:聽不懂,不過這些話聽著怪好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