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前世之錯戀 第一百二十一課 宦流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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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錦瑟最後的記憶就是她和珍珠被強盜逼到了懸崖邊,她當然知道強盜的意圖,如果隻是劫財那也沒什麼,但要她當壓寨夫人,她還不如死了算了。反正從離開王府那天開始,她已經沒有了退路。抱著大不了一死的信念,她縱身跳入了山崖。
夢中,水流的潺潺聲圍繞著自己,跳下山崖後居然落入了湖中,但是湖水好深,錦瑟感覺自己就快要窒息了。即將死去的感覺麻木了錦瑟的感官,但迷蒙中,卻似乎有雙溫柔的手牽著自己的手脫離了黑暗和死亡。
當趙錦瑟睜開眼睛,她看到的是豔麗的床帷和淡淡的光線。她試圖爬起來,卻感到渾身酸痛無力。因此,她發出低低的呢喃。
“郡主,郡主醒了!”這是珍珠的聲音,原來她和自己都沒死嗎,錦瑟心中的一塊石頭落地了。
然而,屋裏卻多出了一名男子柔柔的聲音。“你醒了啊?”
錦瑟抬頭,那人就站在紙窗處,光線將此人的臉龐襯托地恰到好處,他長得十分俊美,卻有些女相,而且眉眼間有些淡淡的憂鬱。錦瑟一時有些發愣,怎麼屋子裏會有個男子呢?這人是誰?這裏又是什麼地方?但可能是受了過重的刺激,一時之間,她竟然有些難以開口了。
“郡主。”珍珠突然喚了聲錦瑟,然後人湊過來,低聲告訴錦瑟說,“他是宦王府的小王爺。”
“宦流顏!”錦瑟一驚,似乎喉嚨也突然不再幹澀了,竟然大聲喊出了男子的名字。
宦流顏聽趙錦瑟如此呼喊他的名字,開始也是一愣,估計從小到大,這樣直呼他名字的人畢竟還是少吧,但也隻是一瞬間的功夫,他就莞爾一笑道:“看來珍珠已經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了,你的事情,我也聽你的侍女珍珠說了,你就是錦瑟郡主吧。”
他發出的聲音很好聽,錦瑟看著對方一時居然有些恍惚了。宦流顏,原來是這麼出色的人麼?然而,從他的樣子來看,確實體質欠佳,應該是常年與草藥為伍吧。如若不是有肺癆,倒還真是個人中英才啊。大概是她發愣的樣子連宦流顏都看出來了,一時之間,屋子裏的人都沒有說話了,最後還是珍珠用手指戳了下錦瑟的腰,趙錦瑟才如夢初醒。
“哦,是啊,我就是錦瑟郡主,您是宦小王爺吧。您好。”她意圖翻身行個禮,卻不料差點跌下床去,身上的衣物倒都是新的華麗的裙裝,想來是宦流顏讓珍珠幫忙換上的。
宦流顏見錦瑟差點跌下來,趕忙跑上前去扶起了她,兩對眼眸接觸後,竟然都害羞地避開了彼此的視線。他們兩人這個樣子自己絲毫沒有察覺到,卻盡數落入了旁觀者珍珠的眼中。
“錦瑟郡主身體欠佳,禮數就免了吧。一路勞累想必您也需要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有事的話,讓珍珠來找我好了。”雖然臉微微有些紅,但宦流顏講出來的話倒還是安安靜靜的,身上分明洋溢著王族的氣質。
待宦流顏離開後,珍珠猛地抓住錦瑟的手說:“郡主,這個宦王的小王爺很不錯哎,又俊又有禮數,看起來和您也很般配啊!”
趙錦瑟這個時候卻意外地嚴肅起來。“珍珠,這種事情還是留待以後再說吧,現在我們可是在人家家裏,還是要當心點。”
“什麼人家家裏,這裏就是宦王府,以後就是您的家了,您不是本來就要嫁過來的嗎?”
“我……我可沒說要嫁給他!我本來……就是為了不嫁給他才逃出來的,難道你忘了嗎?”吞吞吐吐的言辭已經表現了說話者的不自信。
“好了好了,反正啊,我們也已經被宦小王爺救了,反正啊,也已經住在人家家裏了,這有什麼不好的?”
錦瑟有些驚訝,原來是宦小王爺救的自己嗎?“珍珠,你說就是他救了我倆嗎?”
“是啊,當時情形危急,您掉下山崖後,我本來也要跳下去的,可宦小王爺帶著一群人正好路過,救了我,還派了熟悉水性的人救了您。我本來以為聽到您是錦瑟郡主後,他可能要變卦的,因為我聽士兵說,他已經知道他逃婚的事情了,可他還是馬上派人去救你了,而且還從頭到尾,一直在旁邊看著哎。哎呀,總之,就是個好男人啊。”
原來是這樣的經過嗎?這麼說來,他已經知道自己不想嫁給他了啊?他會不會不高興呢?錦瑟竟然有些恍惚了。她的心裏生出了很對不起他的感覺。因為宦流顏,明明是個多好的人啊,自己卻……
而一旁的珍珠完全沒有注意到主子的遐思,完全沉浸在未來的姑爺是個多好的男人的討論中不能自拔。
趙錦瑟與珍珠主仆兩人在宦王府休息了數日後,得知趙錦瑟已經恢複了差不多後,宦流顏便邀請二人前往府中其他地方參觀。
雖說邀請的是兩人,要走的時候,珍珠卻嬉皮笑臉地表示道:“哎呀,我突然想起來還有點事情要做,我就不去了。”說完,還對錦瑟使使眼色,錦瑟是被她弄的莫名其妙。
不過這樣一來,現在一路同行的就隻有她和宦流顏了。
一路上,宦流顏跟她說起了府內的一些情況,路過的家丁護衛也都向錦瑟行禮,意外的,錦瑟感受到了和睦的氣氛。這裏自然也有主仆貴賤之分,隻是感覺彼此之間的感情卻融洽了許多,過去在季王府的時候,她隻感到無盡的壓抑,下人和護衛要麼對她過於恭敬讓她無所適從,要麼得了她伯父的寵信後便對她有恃無恐地吆喝,不管哪一種態度都令錦瑟心裏十分不舒服。
待在這兒,還真不錯呢……她被自己的想法給嚇到了,明明才來這兒沒多久吧。
“你怎麼了?”宦流顏看她愣住了,有些擔心地發問。
“沒事。”錦瑟對著宦流顏嫣然一笑,和他相處的感覺,很簡單,卻也很溫馨,讓她有了一種舒心的感覺。
前方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櫻花林,正是繁花盛開的季節,櫻花開遍了整片土地。
“好漂亮的地方!”錦瑟忍不住感慨。
“這些樹都是母妃在世的時候種的。”
聽宦流顏說起這個,錦瑟才想起此人和自己一樣,早年喪母。“對不起,勾起了你不好的往事。”
“怎麼會?”宦流顏臉上的笑容還是淡淡的,“如果不想提起就不會帶你來這裏了。我聽說了你的事情,你的父母他們……”
錦瑟點點頭。“他們都過世了。”
隔了一會兒,趙錦瑟說:“但我還是很好地活了下來,在王府也不是沒有關心我的人,我有想過,在這個隨時可能兵荒馬亂的時代裏,作為郡主的身份活下去,已經比平民百姓好去了不少。”
“你還真是活得自在啊。”
聽他的語氣似乎有些氣餒,錦瑟走進宦流顏的近前說:“既然已經來到了這個人世,寧可活得自在些不是麼?”
良久,宦流顏終於露出了個輕鬆的笑容說:“也許,你說得對。”
而此時,錦瑟卻已經在櫻花園子裏盡情地一個人嬉鬧,她一會兒抱著樹幹大聲呼喊,一會兒拉下一根枝椏看看上麵有幾隻花骨。
真是個率性而美麗的女子啊。宦流顏的眼底不自覺地流淌出了更為溫柔的笑意。
趙錦瑟和宦流顏在府內流連了一個下午,直到晚膳的時候才回到各自的住處。那之後,除了處理宦王府的地域事務之外,宦流顏隻要有空都會帶錦瑟到四處走走。這裏的風土人情和季王所受封的地域完全不同,漸漸的,錦瑟已經忘記了季王府所經曆的種種不快,她的心也漸漸安定了下來。
某夜,剛用完晚膳,珍珠為錦瑟斟茶。錦瑟隻見珍珠笑得有些賊,心裏有些納悶,於是問道:“珍珠,你最近怎麼了?老愛這樣盯著我看。”
“郡主,您和小王爺的感情進展如何啊?”
錦瑟聽了珍珠的話,突然笑了。“你怎麼開口問這個啊?我和小王爺還能怎麼樣?啊,對了,這裏的櫻花不錯,下次帶你去看,過了這個季節花就凋零了。”
“這麼說來,您已經打算長期住在這裏了?”
錦瑟覺得有些好笑。“珍珠,你到底打算說什麼呢?”
“很簡單呐,郡主,您本來就是要嫁給小王爺的,現在人也已經在這兒了,這幾天,你們兩個一直在交往卻都絕口不提婚約的事情,但是根據我這段時間的打探,王府上下之前都以為您馬上就要嫁過來了。然而您之前又是那麼地反對這樁婚事,甚至不惜出逃,如今又……”珍珠擺擺手,臉上露出難以理解的表情,“哎呀,我也解釋不清楚,反正就是我搞不懂您的心裏究竟是怎麼看小王爺的啊?”
錦瑟聽珍珠一說,也有些發愣,她輕輕地摸了下發梢,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呢,是覺得……”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飛快的腳步聲,珍珠眼尖地發現了飛奔而去的是那個熟悉的消瘦身影後,聲音不禁有些顫抖起來。“郡主,是……小……小王爺……”她應該是害怕了。
原來是宦流顏剛好經過門外嗎?他聽到自己和珍珠的對話了?他為什麼要逃?是不願知道自己對他的真實看法嗎?還是不敢知道那個答案?
沒有遲疑,錦瑟從圓凳上站起,飛快地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