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哪些？”
    “你認為呢？”
    “經曆了今晚，的確有很多東西想要跟你說，但又不知從何對你說起。”
    “公孫老師的理由可真牽強啊……”
    公孫銀落以為姬繪雪是在生氣，可她隻是沒有露出笑容，在月光下清晰映出的清麗麵容上並沒有顯示出不滿。
    她將雙手撐在床沿的兩側，看著前方說：“驅魔師、魔法、巨型蜘蛛？你認為我會相信那個瘋子的話？”
    公孫銀落不動聲色地望了她一眼，之後回到說：“他說的基本都是事實。”
    “既然如此，那麼你告訴我……”她側過頭來，大大的雙眼在光線不足的房間裏透亮，“你又是什麼人？”
    “我是你哥哥請來的家教，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於是，我想，不是每個家教都……”她搖晃著腦袋，手抬到麵前擺動，“會不害怕看到一隻巨型蜘蛛的吧。哈……”她低下頭，“或者說的具體點，這不是膽子大不大的問題，而是至少一個正常人看到了那樣的東西，就算這個男人平時再鎮定自若，至少也該作出一點表示驚訝的意思吧。”
    寂靜的空氣沉默了半晌之後，公孫銀落才緩緩開口說道：“事實上，大少爺選我來當你家教的原因，很大一部分就是為了預防今晚發生的事。”
    “你是說，我哥他知道那些什麼……”她雙眉緊蹙，“驅魔啊妖怪啊之類的。”
    “關於這點，唐棣不是應該比我更清楚嗎？”
    “嗬……嗬嗬……哈哈哈……這回答真有意思，我都不知道唐棣姐原來有這麼深的……”她用右手比劃著，“我是說功力。”
    “關於那個蜘蛛惡魔……”
    “惡魔？不是怪物嗎？”也不對，應該是蜘蛛精才對吧。
    “在西方是惡魔，在東方就是妖怪，或者你也可以認為她是蜘蛛精。”
    “哈……”姬繪雪冷笑起來，“你是想說，《西遊記》和《聊齋誌異》都不是騙人的，對吧？惡魔天使精靈什麼的也都存在，對吧？”
    遲疑了一下後，公孫銀落點了點頭。
    “哈哈哈……”但是如果不是因為有這些東西的存在，那麼今天晚上她所見到的就不會發生了，既然不是夢境，那麼公孫銀落和那個愛德華說的都沒錯。
    雖然她現在是覺得好笑，可或許，那些東西也許是存在的，隻不過在人類所不知道的角落裏一直存活著，隻不過人類沒有去關心，才會認為是傳說中的虛構的東西。
    “近三個月來，這座城市所發生的一係列失蹤年輕男性的事件就是那隻蜘蛛引起的。”
    ——據本報訊，自三個月前開始，本市失蹤人口呈現多發態勢，其中尤以15至30歲的少年與青年男子居多……
    “這麼說來，三個月來被襲擊的少年與青年就是這個外教口語老師幹的？”
    “嗯，我們還在其他房間裏發現了這些受害人的屍體。”
    “都已經是骨頭了吧。”
    公孫銀落一個怔愣，隨後恍然大悟說：“你看到過了？”
    “嗯。”姬繪雪閉上眼睛，那個房間的陰暗氣息她至今都無法忘懷，總覺得那些冤死之人的魂魄還在這棟房子裏徘徊，等待著神明的救贖。
    “是她……我是說茱迪思讓你看的？”
    姬繪雪睜開眼睛，對上了公孫銀落關切的麵龐。“也不算是，她把我弄暈然後帶了過來，我醒了後沒有見到人，就徑自在這個房子裏找出口，沒想到那是個她製作出來的大門的幻覺，結果我一打開房門，看到的就是那些東西，還有……”
    兩個巨大的白蛹，其中一隻裏隱約呈現的頭部是跟我同校同年的同學的，茱迪思在饑餓的時候明顯還會吞食老鼠和蟑螂！想著，一股惡心的感覺從喉嚨口泛了出來。
    “你不要緊吧？”
    “我沒……沒事，就是想到那個場麵還是心有餘悸，不過……”她抬頭，“你們沒有看到跟我同校失蹤的那個男同學嗎？”
    “啊，你是說那個報上登出來的喬之橋嗎？他還沒死，隻是被茱迪思放在蛹裏幾天，皮膚遭受了蜘蛛毒液的腐蝕，那個巡查官已經為他解毒，接下去隻要在醫院裏靜養就可以了，還有你的那個同班男生……”
    “你是說傅中傑？”的確，傅中傑當時看到了茱迪思的原型，嚇得暈了過去。那也難怪，哪個男人看到自己本來正在親吻的女人突然變成了一隻巨型蜘蛛能不被嚇壞的？
    “他也沒事，隻是暈了過去。不過有一點要跟你說明……”
    姬繪雪沒有說話。
    “他們兩個已經被那個魔界蟲族巡查官的部下帶到了醫院接受恢複檢查，而今晚他們所經曆的都不會記得。”
    “你說什麼？為什麼？”
    “因為驅魔師也好，巡查官也好，都是私底下不公開的工作，特別是那個巡查官，本身也是跟茱迪思一樣的非人類生物，不可以讓普通人知道他們的存在，所以必須清除掉這些尋常人關於茱迪思是惡魔的記憶。”
    “可他們忘了，其他人都記得茱迪思這個人確實存在過啊？”
    “忘記的是有關茱迪思是惡魔的部分，關於她是老師的部分他們還是記得的，魔界蟲族蜘蛛科的工作人員明天一定就會給你們學校的校長打電話，說茱迪思因為某些特殊原因而提前回國。事實上，她本來就不該出現在這裏的，每個種族如今都有自己的規定，你也聽到了，他們一族是不允許和人類交媾的，正因為她違背了這一原則，才被巡查官發現，但因為巡查官也是蜘蛛的同類，所以必須由一個驅魔師出麵到場，共同降服那個惡魔。”
    公孫銀落說完這段話後，屋內大概安靜了有一分鍾，他們彼此之間隻聽到對方的呼吸聲。最後姬繪雪打破了這種平衡，她挑眉說道：“你好像很懂魔界？”
    “我去過很多地方，早先就跟你說過的，你忘了？”
    “沒有，隻是覺得一個正常人不會對這種非人類的事情了解得那麼清楚吧？”
    “愛德華也是人類。”
    “我知道，他是驅魔師嘛！這麼說來，茱迪思現在被她的同類給帶走了？”
    “是的。”
    “你知道嗎？”她的身體往後仰，雖然這個床鋪有些髒。很明顯，這棟房子一定是所被廢棄許久的空院，才會被茱迪思相中用來作為基地，也不知道前一個主人究竟是幹什麼的，明明是所很不錯的房子，難道是家境落敗了？“我當時其實很害怕……”
    “巡查官誇你很勇敢，在被茱迪思抓住的時候還想推開她。”
    “但還不是中毒了？不過那個時候我看到了喬之橋的身體被包裹在那個巨大的蛹裏麵，真的覺得很恐怖，可我還是告訴自己要鎮定。後來多虧了你昨天說過的話，我才拖延了下時間，要不然說不定傅中傑現在也和喬之橋一樣，不是單單暈過去那麼簡單了。”
    “我說過的話？”
    “嗯，你說的‘如果沒有腹中空空、還舉行了一場盛大的求偶共舞，也就是類似於人類的求婚那樣的儀式的話，未必會有新婚之夜便殘忍殺夫的舉動。’我想緩和一下氣氛，就故意說他們既然要……咳咳……”說到這種事情，就算是傲慢如她，也會變得不自然起來，畢竟她還是個女孩，“總得先舉行儀式吧。”
    “所以我們趕到的時候，茱迪思還沒有來得及對傅中傑下手？原來是這樣，愛德華先前是有提到。”
    “嗯，所以要謝謝你。”
    “你……”公孫銀落似乎有些恍惚，“先前是不是見過茱迪思的後背？”
    “你怎麼知道？”不想說這件事，因為說起來蠻惡心的，但是在這些成年男女的眼中，做這種事大概是理所應當的吧。
    “你昨天對紅色的沙漏十分反感。”
    “你果然還記得，不過那個時候我還沒有懷疑，真沒想到她居然會是隻蜘蛛。”
    “是黑guafu惡魔。”
    這算是那個惡魔的原名嗎？全身黑色，又總是吞食自己新婚之夜的丈夫，每次在教堂舉行的婚禮都意味著她又一輪黑色guafu生涯的開始，不過那又何嚐不是他們這類生物原本的生活形態？
    “這名字還真是聽了令人毛骨悚然。但……總之還是要謝謝你跟我描述的那些。”
    “我跟你說再多也沒用，最終還得靠你自己的隨機應變能力，稍微慌神的話，也會自亂陣腳。”
    姬繪雪輕輕一笑。
    公孫銀落突然想起了什麼，將手放在胸前問道：“你還沒說茱迪思怎麼把你帶走的。”
    “哦，那個啊，我也記不太清了，隻記得她的頭發碰到了我的……等等，難道她的頭發有問題？”
    “蜘蛛精怪的頭發是毒液的聚集處，人的肌膚觸碰到的話，隻要她再散發出需要人類暈厥的力量，就會倒下了。”
    果然是這樣，當時就感覺有些奇怪。
    “還有一個人恐怕你要感謝的。”
    “誰？”
    “你的同班女同學張悅琳，是她看到了茱迪思帶你走，告訴了門口等你放學遲遲不見你出來的迅雷。不過這件事你也不用再去謝她，因為跟今天事件有關的記憶，巡查官都會去掉相關人的記憶，所以她明天早晨醒來就一定忘了。”
    “你的意思是，我隻要心裏感謝下就可以了，對吧？”姬繪雪歪著腦袋發問。
    被她如此可愛的表情震驚到，公孫銀落別開臉，低聲說：“是的。”
    真是個別扭的家教！
    “聽你說了這麼多，我終於有些搞懂是怎麼回事了。不過還有一件事我想知道的……”
    “什麼？”
    “你說巡查官和那個愛德華會清除掉其他人的記憶，那麼我的呢？我現在不就全部都記得清清楚楚的嗎？”
    “你跟那些普通人不一樣。”
    她不解地望向自己身形清瘦的家教。我跟他們怎麼不一樣了？換句話說，我對於今晚的記憶不會被去除掉咯？
    “你和愛德華是同類人，所以不需要清楚你的記憶。”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