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迷樣的城市 第十一課 敲響喪鍾的新婚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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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繪雪緩緩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白色的床單和披著毛絨簾帳的大床,她在一個房間裏。坐起來整理了下衣服,這個房間的布局倒是蠻像她自己的房間的。
等等……蠻像……
這個房間不是她的臥室!搬到這座城市來後的新居雖然很大,但每個房間她都進去略微瀏覽過,而現在她身處的房間不是自己的家裏!
會是哪兒?
她跳下床,紅色地毯上的灰塵立刻撲鼻而來,再摸上自己剛才躺過的床單,身體沒有觸碰過的地方無一例外地布滿了細碎的灰粒。椅子和家具都顯得十分古老,像是歐洲中世紀的那種深不見底的老別墅。
問題是,她怎麼會在這裏的呢?她記得……
和茱迪思在說話,說著說著,茱迪思的頭發碰到了她的臉頰,她的意識就開始渾渾噩噩了。接下去……
就是在這裏醒來的記憶了。
難道這是茱迪思的家?
踩著腳步來到門邊,她先握開門把推開一條縫,外麵是一條很長的鋪著紅地毯的走廊,但那個紅色顯然已漸漸褪去,反而是機會演變成灰色,跟她現在所待的屋子蒙上的灰塵差不多厚重。
長廊裏一個人也沒有,牆壁上掛著一些哥特式風格的油畫,都是些奇怪的布景,色調都十分昏暗內容模糊不清,仿佛像是為了紀念那些失去的時間。雖然說這棟房子總體的裝潢風格跟她現在的新居很像。但她所住的房子格調更加陽光,不像這座房子給人的感覺陰氣沉沉的。
姬繪雪悄悄地推開了門,輕手輕腳地走出了房間,為了安全著想,她沒有問“有人嗎?”而是慢慢地在走廊上移動步伐。
有人嗎……看起來似乎沒有。如果這是茱迪思的家,也未免詭異了點,姬繪雪沒有想到茱迪思喜歡住在這種環境中,還以為她的家一定是金碧輝煌的那種別墅類型。
姬繪雪沒有打開任何一扇門,因為此刻她要找的是出口,不是探尋房間裏究竟有什麼。
很快就來到了底樓,大門就在眼前出現,灰暗的心情因為即將離開這裏而現出了喜悅,姬繪雪伸手推開了大門。
然而……
這並不是外麵的花園,而是一個黑漆漆的房間。難道大門在更裏麵的地方?姬繪雪探身走了進去。
房間裏很黑,走了一步後,腳底下似乎踩著了一個硬梆梆的東西。姬繪雪低頭一看,居然是一根白骨!
這……是什麼?
“看得還滿意嗎?”女人的聲音從姬繪雪的背後傳來,同時還帶進了一道光束,很快室內便燈火通明。
房間裏乍然呈現的景象,就算再是毫無畏懼的姬繪雪登時也被嚇得麵無血色。
到處都是死人的枯骨,有的是身軀部分的肋骨,有的則是頭骨與腿骨,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屋內已經塌皮的牆壁上張著兩隻巨大的黑絲網,每個大網的中間都掛著兩個長長的蛹狀物,四周被附著的還有蟑螂、老鼠等許多夜行地下生物。
“漂亮嗎?這些都是我的食物。”茱迪思舉著一隻火把從姬繪雪的背後緩緩出現。
將火把放到了牆上的木質門環處後,火把上燒得更旺的火焰迅速將室內照得更加明亮,就連地上四處爬行的昆蟲的窸窸窣窣聲都親耳可聞。
姬繪雪將頭緩緩地轉向茱迪思一邊,盯著她的眼睛不帶絲毫感情地問她:“你到底是什麼人?”
她是變態嗎?居然吃野生動物?而且還是蟑螂、昆蟲這種光是想想就讓人想吐的東西。
“看來你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啊,姬繪雪。”
說完,茱迪思突然發力抓住姬繪雪的頭發,姬繪雪奮力掙紮,卻發現茱迪思的力量過於強大。茱迪思將姬繪雪硬是拖到了一張大網的蛹狀物前,扳正姬繪雪的臉。“好好看清楚這裏麵的人是誰,親愛的。”
她看到了什麼?姬繪雪的手腳瞬間冰涼。
白色的蛹所包裹的正是三班失蹤的那個喬之橋!他的身體都被白絲所纏繞,眼睛緊緊閉著,隻留下了一個頭在蛹的頂部,那張臉也若隱若現的,從表麵看上去,脖頸和臉部都有紅腫像是被蟲子咬過的比較大的傷口。
“這……怎麼可能?”姬繪雪試圖用平靜的語氣說話,但稍稍抖動的聲腔還是出賣了她被動搖的心思。
“居然隻是這種程度的表情,果然你的膽子很大。放心,我是不會讓你的結局跟他一樣的,畢竟我從來不吃雌性的食物,同性相斥嘛,是吧?”
茱迪思將姬繪雪放開,因為重心不穩,姬繪雪差點迎麵倒地,所幸她反應快,才沒有真的倒下。
“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做出這種事?還有這麼大的蛹和網究竟是從哪裏弄來的?”
“從哪裏弄來,哈哈哈,當然是從我身體裏吐出來的。”
“什麼?”
就在姬繪雪的麵前,茱迪思的身體突然開始發抖,雙腳分開很長的一段距離,雙手則向上舒展,嘴巴大張地蠕動,姬繪雪連連後退。“倏”地一聲,茱迪思不見了,門外出現了一副驚駭的畫麵。
一隻碩大的黑色發亮的蜘蛛驟然出現,滾圓的球形腹麵上有一個紅色的沙漏圖案。
“你……”
“哈哈哈……”蜘蛛的幾隻黑色細長的腳全部因為笑意而震動起來,“我就是茱迪思。”
“你是……”怪物!
不可能,自己一定是在做夢,可這一幕清清楚楚地發生在麵前,不是做夢!那就是真實的了?可為何,這怎麼可能?
“姬繪雪還不相信嗎?”類似蜘蛛嘴巴的地方一動一動的,似乎就是那個地方在出聲,同時,姬繪雪注意到這個聲音和茱迪思的聲音的確有相似之處,隻是相較於茱迪思聲音的純熟,現在的這個聲音更顯得空曠,仿佛在製作立體聲的效果。
“我……相信。”好吧,就算是有怪物,為何會出現在這裏?但就目前而言,不承認自己相信的後果可能更糟。難道說那裏麵的白骨都是已經化作茱迪思腹中食物的人嗎?還有喬之橋同學,也成為了其中之一?
“我今天讓你過來就是聽說傅中傑過去追求過你,他好像對你還有些念念不忘,短短一個約會多次提到你的名字。我最討厭我的食物惦記著別的雌性,所以要你親眼看看。”
“看什麼?”
“我和傅中傑的婚禮,當然了,是敲響喪鍾的婚禮之夜,對於我們蜘蛛來說,結婚意味著雄性被雌性所吞食,為了哺育後代作出這樣的犧牲,他們應該感到榮幸。”
“既然這樣,那你不是應該去捕獵你的同類嗎?”
蜘蛛沒有說話。
“我的意思是說,你說喬之橋同學是你的食物,這不是很滑稽嗎?你是蜘蛛?”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有膽量和耐心的人類女孩,姬繪雪,你的確特別。”
“不謝誇獎。”
“我從很早以前就開始吞食人類了,不過後來我們一族也開始學習人類有了法律與管束,許多膽小的都不敢再吃人了。不過隻要注意一點,就不會有人發現。更何況,食肉是我們蜘蛛的天性,人肉比老鼠肉和其他任何動物的肉都要好吃幾百倍,對我孩子的成長也最有利於孵化。”
難道茱迪思是……蜘蛛精!
——聊齋裏麵那些需要吞食男性精魂的妖怪所為……
莫非《聊齋誌異》裏記載的都是真事?這個世界上真有妖怪和惡魔?
就在姬繪雪晃神的一刹那功夫,眼前的蜘蛛不見了,取而代之的還是那個擁有著迷人金發和碧藍眼珠的美女外教老師茱迪思。原來她上次所見到的紅色沙漏圖案不是胎記,是蜘蛛的標記,不,是公孫銀落曾跟她提起過的,那是什麼……
她一時間有些想不起來。
恢複成人形的茱迪思伸出手臂攬過姬繪雪的肩頭,姬繪雪本能地抗拒,茱迪思也沒有表示不滿,隻是哼笑了聲,隨後裸露的肚臍眼驀地噴出了一束白絲,將姬繪雪的雙手猛地纏繞在一起。
姬繪雪怒目瞪著她,茱迪思卻依然笑得奸險。“你就安心地看著我把傅中傑還有喬之橋都給慢慢地吃了,到時候我看你還能像現在這樣抱著那可憐的自尊心。”
她說到傅中傑,可剛才姬繪雪隻看到了喬之橋,難道傅中傑現在也在這個房子裏,而且是……
要和這個怪物舉行婚禮?
傅中傑,這就是你好色的下場了!姬繪雪在心裏慢慢咒罵。
你活該!誰讓你竟然敢對女老師存在念想。可表麵上,姬繪雪還是被蜘蛛茱迪思強行拉到了一個房間裏。
“房間很多,不小心就會迷路。”茱迪思將姬繪雪推到一張靠牆的沙發上,朱唇一起一合地說著,“你剛才就是走到了我巧妙設置的幻境中,才會以為是出去的大門。”
言下之意便是:你想逃走也沒用,因為你不可能走出我的幻覺。
隻是身軀落在了椅子上,一陣飛揚的灰塵便在身下四散開來。果然這裏其實很久沒有人用過了。
房裏已經站著一個人,在背對著的陽光下清晰可見一頭整齊的短發。
他回過頭來,姬繪雪看清了那張麵容,是傅中傑!
此刻,傅中傑眼中的驚詫之色和姬繪雪的所差無幾。
但是傅中傑的注目隻在姬繪雪的臉上停留了數秒,隨即便被突然迎麵抱上去的茱迪思給吸引了過去。
雖然隔開兩人有一段距離,可姬繪雪還是很清楚地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你帶她來幹什麼?”傅中傑的語氣頗為不耐。
“寶貝你不喜歡有人看著嗎?”
“喜歡被人看著做那種事,那不是腦子有病是什麼?”
“可不是應該更興奮的嗎?”茱迪思的手環住傅中傑的後腦勺,嬌聲詢問。
停頓了一會兒之後,傅中傑略帶調笑的嗓音在空中盤旋。“說的也是,反正就算她告訴校長,隻要我們不承認做過,校長也不可能相信她這個新來的轉學生。”挑釁般地拋給沒有發言的姬繪雪一個輕蔑的眼神。
茱迪思的喉管發出了一長串銀鈴般的笑聲。
隨後的場麵讓姬繪雪隔了幾天之後,那種熟悉的惡心感又翻上了心頭。
傅中傑就在姬繪雪瞪大的眼睛中,吻上了茱迪思那對豐滿的唇。
“傅中傑同學!”姬繪雪突然皺了下眉,不客氣地用冷冰冰的口氣指出了一個不爭的事實,“跟老師做這種事,你不覺得違背人倫嗎?”對得起你現在身上所穿的藍色西裝校服嗎?
傅中傑的唇終於離開了茱迪思的,但手背依然撫摸著茱迪思的秀發,嗬嗬笑道:“你又不跟我做,那我隻能跟老師做了。”
隨後,他低頭在茱迪思的耳邊低語了幾句,茱迪思嘲笑般地覷了姬繪雪一眼,隨後便雙手輕輕抱住傅中傑的頭,將其埋到自己半敞開的酥胸中。
但願,自己隻是做了個噩夢,夢醒後就會發現還是待在家中的臥室,唐棣、公孫銀落和迅雷都會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然而,沒有唐棣的香草海綿蛋糕,也沒有出現總是身著一身白色整潔西裝的公孫家教,更沒有總是站在車前等待姬繪雪上車的迅雷……
入目的更是滿目的灰塵和即將上演的香豔場景。
茱迪思在女人中屬於身形比較高的,因而和傅中傑的比幾乎矮不了多少,傅中傑的嘴唇在茱迪思白嫩的脖頸與胸前遊走,還惡心地發出“啵、啵”的聲音,像是冒上荷塘換氣吐泡的景鯉。屋子裏,少年不穩重的呻吟聲摻雜著成熟女人的嬌喘氣息愈演愈烈。雖然兩人都還好好地站著,衣服也隻脫到了一半,但姬繪雪難以想象等到兩人躺到床上,難道真要直接在她麵前上演那活色生香的一幕嗎?
兩個變態!可是,不對……
在暗房裏看見的包裹著喬之橋的那隻白色的巨蛹、茱迪思關於敲響喪鍾的新婚之夜的預言、還有這隻忽而人形忽而蜘蛛型的碩大的食人怪物……
這是個可怕的“童話”故事,茱迪思是打算吃了傅中傑和喬之橋的!而且看樣子傅中傑還根本完全不知道茱迪思其實不是人類,其實是隻大蜘蛛怪物,沒有人會傻到主動將身體送到怪物的嘴裏還等著被怪物食用。應該說是茱迪思利用了他還有喬之橋等男人的白吃女人的心理,實現自己吞食男人的真正目的。
可是……不行!
就算這個傅中傑在姬繪雪的眼中是個人渣,可眼睜睜看著他去送死,而且還是被怪物吃掉這種如此慘烈的死亡方式,姬繪雪辦不到。
可是,怎麼辦?既然茱迪思說了這裏布滿了她的幻境,那麼也許旁人根本看不到這裏,她也不能隨意喊叫,會讓茱迪思有所警覺,目前可做的隻有拖延時間。可是怎麼拖延呢?
怎麼辦?怎麼辦?纏繞住自己雙手的白絲此刻成了姬繪雪最大的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