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占有欲
    軍訓的日子有點難熬。
    除去最初兩天對於軍訓的新鮮感，到後麵剩下的十幾天，這些被父母嗬護養在溫室裏的花朵們就有點受不了了。畢竟也是才十三四歲的年紀，秋老虎可不是白給的，烈日下一站站兩三個小時，汗流浹背是輕的，有些較弱的女生都有暈倒的。
    末北筆直地站在男生隊伍左側，眨了眨眼，汗珠順流而下，有一滴滾進眼睛裏，有些泛酸，他也有點發暈了，倒不是他堅持不住，而是他本來就有點血糖低，蹲久了或者剛起床的時候會眼睛發黑，烈日照耀下，多少會有點難受。
    再忍一會兒……再忍一會兒就到中午了，可以吃飯休息三個小時，下午三點才會開始繼續訓練。
    末北暗暗默念著，堅持著。
    鈴聲響起的那一刻，他感覺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教官一聲令下——‘下午兩點五十集合！解散！’——無數個穿著迷彩衣服的半大孩子們都作鳥獸散。
    末北身子晃了晃，慢慢蹲下，然後坐在地上，揉了揉太陽穴。
    “末北，你怎麼了？”旁邊的男生還沒離開，見他這副模樣，也跟著蹲下來，關切問道。
    “沒事，腿有點酸而已，歇會兒就行。楊樂，你去吃飯吧！”末北笑著擺擺手。
    “我給你打飯吧，不然等你休息好了，飯也該沒了。”楊樂起身，環顧籃球架子那邊剩下的兩個飯盒，道，“那個是你的飯盒吧，你想吃什麼？”
    “不用了……”末北話音未落，旁邊衝過來的一個男生把楊樂擠到一邊，低聲吼道，“小北！你沒事吧？呼——嚇死我了！老遠看見你坐地上，還以為你暈了呢！”
    駱狄熟練地從自己兜裏掏出一塊糖剝開塞末北嘴裏：“給你！快吃了！實在不行，下午你就裝暈，訓練也就這麼回事，每天那麼幾套動作煩都煩死了。”
    “哪有那麼誇張。”末北嘴裏含著糖，左邊鼓起一塊，看起來頗為可愛，他撐地起身，拍拍身上的衣服，“我沒事。走吧，去吃飯。”
    說著，末北又扭頭看了一眼旁邊有些發愣的楊樂，笑道，“一起吧。”
    “他誰啊？”駱狄帶著不悅的目光斜睨一眼楊樂，問道。
    “我同學，楊樂。楊樂，這是我發小，駱狄。”末北介紹道。
    楊樂衝駱狄笑笑：“你好。”
    駱狄點點頭示意一下，也不多言，拽著末北就往籃球架下跑：“快快快，我們該去打飯了！不然真沒得吃了！”
    “楊樂，你也快點兒啊！”末北招呼道，楊樂看著那倆人明顯插不進人去的親密姿態，揚聲道，“我已經讓朋友幫我買了，你們先去吧！”
    末北隻好被駱狄大力拽走。
    “你抽什麼風？”末北揉著被拽疼的胳膊，瞪了駱狄一眼。
    駱狄嘿嘿一笑，森冷道：“就是抽風了！”說完把末北的飯盒抓過來擠進人群，“我去打飯，你在這兒等我！”
    “喂——”末北沒叫住他，隻好就近找了桌子坐下來。
    駱狄仗著身高優勢擠進去，也沒排隊，很快就打了兩份飯回來，一份排骨，一份紅燒魚塊，都推到末北麵前：“你多吃點兒，小心下午軍訓暈倒。”
    “不是說一份就夠了麼……多吃點饅頭就行了……”末北嘟囔著，還是伸筷子夾了魚塊塞嘴裏開始吃。
    沒辦法，他就是喜歡吃魚，抵不住誘惑。
    駱狄兩大口就把半個饅頭給塞嘴裏了，他夾了塊排骨裏麵的土豆就著饅頭又吃了兩口，然後不斷給末北夾肉塊往末北嘴裏塞。
    末北差點被他筷子戳中喉嚨，不由扭頭躲過：“我自己來就行了，你吃你的！”
    本來，末北是想倆人打一份菜，多吃點饅頭，省著點錢，這樣一個月花不了多少，不過他低估了倆人的戰鬥力。
    到底是半大的小夥子，又正值軍訓特殊時期，倆人的飯量比平時大了一倍，一份菜不夠，因為駱狄總是吃得飛快，偶爾一飯盒的菜他就吃幾口，基本都是啃饅頭，剩下一大半菜都給末北留著。
    “這次刷我飯卡了嗎？”末北嘴裏被塞得滿滿的，說話含糊不清。
    “唔……刷了。”駱狄也含糊不清地回答。
    “別老刷你自己的卡，不然以後我不跟你一起吃飯了。”末北繼續囑托，然後又躲過駱狄塞過來的肉，強調，“我吃飽了，排骨是你的，你必須幹掉。”
    駱狄伸著筷子不動，盯著末北，眼神有點可怕：“非要跟我分那麼清楚嗎？”
    “不是——你老把肉給我吃，自己光啃饅頭——”末北話還沒說完，駱狄瞅準時機把肉塞他嘴裏，忽而咧嘴笑了，“我樂意。”
    “白癡。”末北嘟囔一句，隻好努力讓自己吃快一點，然後給駱狄剩多點兒。
    不過駱狄早就練就了吃飯快的本領，他再怎麼快也趕不上，於是隻好夾了一塊排骨遞到駱狄嘴邊：“你要不吃，我也不吃了。”
    “好吧。”駱狄張口咬下排骨，眉眼彎彎，笑意點點。
    “下次別吃這麼快了，吃太快對胃不好。”末北放慢咀嚼的動作，剛才跟駱狄拚了會兒吃飯的速度，感覺不如慢慢吃好，於是囑托駱狄也吃慢點兒。
    “嗯。”駱狄應了一聲，稍微放慢了點速度。倆人快吃完的時候，駱狄忽然開口：“晚上我帶你回去吧，你別騎車了。”
    “……好。”末北倒是也沒推辭，直接答應下來，反正駱狄一看就是精力旺盛的家夥，訓練一天還是生龍活虎的，反觀自己，今天上午的時候就有點撐不下去了，看來還是體力不行啊。
    駱狄唇角勾起，露出滿意的笑容。
    吃完飯，駱狄去了趟學校的小賣部，買了一袋大白兔奶糖，撕開袋子，抓了一把塞進末北褲兜裏，囑托：“你下午要是覺得不舒服就剝塊糖吃，可別真暈了。”
    “……我有那麼弱嗎？”末北嘴角一抽，就要把糖掏出來，駱狄優哉遊哉地開口，“你要是掏出來我就扔了，反正你不要，我也不吃。”
    “……你贏了。”末北把倆人的飯盒都刷幹淨了，甩了甩手上的水，“回教室麼？午休去。”
    “你回教室吧，我想去打會兒籃球。”駱狄路過操場的時候看見高年級的學生在打籃球，有些手癢。
    “你會打麼？”末北撇嘴。
    “學學不就會了？”駱狄拍了拍末北的頭，“你幫我把飯盒放回教室，放你那兒也行。”
    “好吧，那你小心點兒，別被學長們撞傷了。”末北拎著多半袋大白兔奶糖，捧著兩個飯盒，褲兜裏還揣了七八塊奶糖，回教室了。
    他現在可沒什麼精力去學打籃球，一切活動等軍訓結束之後再說吧！
    回去睡覺休息，補充體力才是王道！
    男孩子的友誼也可以開始得很簡單，撿個球，誇兩句，就可以一起打籃球了。
    駱狄不愛睡午覺的毛病小時候就有，跟高年級的學長們混了一中午，已經打得有模有樣了。
    “駱狄，要不要加入籃球隊？我看你小子有兩下子啊，再過一個月，有中學生籃球聯賽，到時可以跟其他中學的學生切磋。”說話的人是初三五班的邱澤，一米七八的個子，這在初中生裏算是高的了。他算是籃球隊的隊長，吸納新生力量也算他的主要職責。
    駱狄撓撓頭：“我考慮考慮吧。”
    “你小子還考慮什麼啊，難得老大看上你，這時候就該謝主隆恩啊！”旁邊一個稍微矮一點的男生調侃道。
    這人叫魏子晉，是初二八班的，個頭一米七四，投籃投得特別準。
    駱狄沒說話，隻是笑了笑。
    “行了，你們快軍訓了吧？先回去休息一下，不然你下午肯定堅持不住。”邱澤拍拍他的肩膀，“想好了就來找我，隨時歡迎。”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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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籃球隊？”末北一手抓著駱狄的衣服，一手拽著倆人的書包，坐在車子後座，聽到駱狄的話，他皺了皺眉，“你想去？”
    “嗯。”駱狄用力蹬著車，扭頭道，“你去不去？”
    “我？”末北愣了一下，隨後有點咬牙切齒地道，“故意寒磣我是吧？我這麼矮，人家肯定不要。”
    “誰規定個子高才可以打籃球啊？再說，打籃球可以長得高，說不定你跟著打兩年籃球，個子有望超過我，不然你就等著一直仰視我吧！哈哈哈……”駱狄囂張地大笑，末北不著痕跡地伸手掐了他腰間的肉一把，驚得駱狄車子一歪，差點摔進路邊的溝裏。
    “去就去！誰怕誰啊！”末北憤憤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