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卑微的願望
    晉殊扭頭一看是卓越，稍稍平複下來的情緒又開始激動，他撐著身子坐起來，抓著床單望著他，眼中溢出幾朵淚花：“卓越，你一直都在修心館吧？南宮玉和尉遲恭在一起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卓越臉色一滯，點了點頭，快步走進病房，扶他躺下：“好好躺著，不要亂動。”
    “卓越，既然你知道了，為什麼不告訴我？”晉殊抓住卓越的手，淚水漣漣，“我一直都把你當成親哥哥，什麼事都跟你說，為什麼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你卻讓我一直蒙在鼓裏？”
    “晉殊，對不起。”卓越垂下眼，坐到晉殊床邊，緊緊握住他的手，無言以對。
    “是因為我不如尉遲恭長得好看嗎？還是因為我沒有他顯赫的背景？明明我先和南宮玉在一起的，明明我們已經確定了關係，為什麼你們都站在他那一邊？”晉殊大睜著眼睛望著他，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他的眼角微微上翹，雖沒有尉遲恭的神彩，沒有林清苑的嫵媚，卻散發著一種孤傲的氣質，讓人不禁聯想到雪地裏淩寒獨放的白梅。
    “晉殊，對不起。”卓越沉聲回答，除了道歉，他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那次車禍之後，他一心隻想著撮合南宮玉和尉遲恭了，卻忘了晉殊也會傷心。
    雖然他和晉殊的交情沒有和尉遲恭深，但讓尉遲恭插足在兩人中間，於情於理似乎也都說不過去，清苑的想法是對的，如果當時他及時出麵阻止，或許就不會造成現在這樣的局麵，事到如今，他也進退兩難。
    “卓越，你不用道歉，我知道，我什麼都沒有，我配不上他，在你們心中也沒有分量，比起尉遲恭，我什麼都不是，”晉殊說著，不由得痛哭起來，“可是卓越，你知道嗎？上輩子，上輩子我也有無人能匹敵的美貌和法力，我也有萬民矚目的光環和背景。
    我曾是天界血統純正的火神南嶽郡主，和生神東嶽神君、水神北嶽少司命平起平坐，而尉遲恭，隻不過是神主夫人用一顆石頭和一朵花為東嶽神君製造的玩具，他的身體裏並沒有流淌著半滴神族的血液。
    但是盡管這樣，東嶽神君還是對他盛寵不衰，協助他統一了人間，最終登上西方之神的寶座，被神主大人賦予了掌管死亡的權利，成為四方之神中的一員，而我自幼和他一起長大，默默地注視了他幾萬億年，他卻絲毫不為所動，對我的美貌和真情熟視無睹。
    為什麼，上輩子我一個血統純正的神竟比不上一個從花裏生出來的玩偶，這輩子好不容易和他在一起了又要被人生生拆散？
    命運為什麼這麼不公平，他們已經在一起了那麼久，難道成全我這一世就不可以嗎？人生隻有短短的幾十年，比起他們在一起的時光隻是轉眼即逝的一瞬，我不求天長地久，我隻希望和他相守今生，難道這麼卑微的願望，也不被允許嗎？”
    “晉殊，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我出麵阻止，或許，事情不會弄成現在這個樣子。”卓越望著他，眼睛也不由得濕潤起來，雖然不太明白晉殊在說什麼，但是這樣的心情他太理解了，當年麵對林清苑，他又何嚐不是這樣的想法，如今，他竟然親手導演了這場悲劇，而悲劇的受害者，正是和他有相同經曆的晉殊。
    “卓越，這不能怪你，也許在南宮玉的心中，我根本就隻是一個替代品罷了，一旦正主到來，就立刻把我忘得一幹二淨，好像我這個人從來不曾存在過。”晉殊擦擦眼角的淚，臉上泛起一陣苦笑，“誰讓我是晉殊而不是尉遲恭呢，命運真是殘酷又無情啊，有了尉遲恭，恐怕他的眼神再也不會在我身上停留了。”
    宗俊辰在旁邊的床位上默默躺著，靜靜聽著兩人的談話，深邃的眼睛裏看不出任何情緒。
    晉殊意識到了南宮玉和尉遲恭就是當時的東嶽神君和西嶽大帝，卻似乎並沒有發現他是西嶽少司命，神主大人，您的預言是不是哪裏出錯了？
    “對了，剛才我進門的時候就聽到你說南宮玉不認識你了？”卓越聽到他後麵的話，同情之餘忽然覺得有些奇怪。
    “嗯，要是他不那樣說，我還不至於氣到失去了最後一點理智，覺得南宮玉之所以會這樣對我，都是受了尉遲恭的誘惑，一衝動就想至他於死地，幸好，幸好南宮玉把我拉開了，要不然，我當時真的會把他殺了的。”
    “不對啊。”卓越仔細想了想，覺得確實有點蹊蹺，南宮玉已經和晉殊在一起幾個月了，還為他精心準備了轟轟烈烈的生日宴會，眼看兩人就是步入婚姻殿堂的節奏，就算他突然見異思遷，也不可能不認識晉殊啊。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一切都開始不正常了呢？
    卓越又仔細回想了一下從晉殊過完生日到晉殊回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突然雙眼猛地一睜，想起一件至關重要的事來。
    晉殊走的第二天，南宮玉和尉遲恭就出了車禍，然後尉遲恭給南宮玉輸了血，再然後，兩人就在密室裏發生了關係，密室裏的事他從頭到尾都看到了，當時隻想著成全小尉，卻沒有發現此事極不正常。
    他能確定，當時從小尉的神情來看，小尉並沒有誘惑他，在密室裏也做了反抗，還提到了晉殊，但似乎那時候，南宮玉就已經不記得他了。
    南宮玉平日對晉殊的寵愛不言而喻，為什麼短短兩天不見就突然見異思遷了呢？
    卓越從床邊站起來，托著下巴開始在房間裏來回踱步，皺著眉頭繼續冥思苦想。
    出了車禍之後，南宮玉怕晉殊知道，醒來之後還立刻給他打了個電話，從這點看他是正常的，當他提到尉遲恭為了給他輸血差點送命的時候，他的反應非常淡漠，這一點非常符合他的作風，也完全沒有問題，那問題出就出在回到修心苑到密室見到他們這段時間？
    密室……
    忽然靈光一閃，卓越想起一個當時疏忽的細節。
    那天南宮玉清醒過來之後，後背的傷就已經完全好了，但為了不讓小尉發現，他又給他纏上了繃帶和紗布，當時因為不滿南宮玉對小尉的冷淡，還暗地裏欺負了他一下，最後那繃帶還是他看著清苑給他纏上的。
    那天出門的時候他還特意囑咐過他，但在密室裏見到他的時候，他的後背上卻什麼都沒有了。老爺子不知道他後背的傷，林清苑一直是和大家在一起的，並沒有跟他單獨相處過，他自己一個人不可能把那麼一大片繃帶幹幹淨淨地拆下來，也更不可能讓小尉幫他拆。
    後來又經過一夜的淋雨，他徹底把換繃帶的事給忘了，南宮玉也再沒有提起過。
    所以那天，在他上樓之前，密室裏究竟發生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