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夜半驚魂
    修心館裏一片漆黑，隻有二樓的走廊裏開著幾盞壁燈，柔和的光線在牆上和地上灑下一片片圓形的光斑，被黑暗的包圍著，像是跌入深淵的羔羊。尉遲恭的房間和卓越的房間都黑著燈，四周一片寂靜，南宮玉看看表，才發現都快一點了。
    他在尉遲恭的門前站了一會兒，然後推開門，走了進去。
    尉遲恭的房間裏同樣靜悄悄的，南宮玉打開一盞壁燈，借著淡黃色的光線，穿過客廳走進臥室。
    一進臥室，聽見黑暗裏尉遲恭打呼的聲音，南宮玉心裏稍稍寬慰了些，他摸黑打開牆上一盞離床較遠的壁燈，悄悄走到尉遲恭的床前。
    床上睡著兩個人，尉遲恭仰麵躺著，露著半截肩膀和一隻胳膊，林清苑在他左邊，麵向他側身躺著，裹得嚴嚴實實的，隻露出個頭。
    南宮玉把尉遲恭的胳膊放進被子裏，給他拉了拉被子蓋好，然後坐到床邊，注視著他的睡顏開始發呆。
    林清苑翻了個身，揉揉眼看見有人坐在旁邊，迷迷糊糊地問：“卓越，你怎麼又來了？”
    “不是卓越，是我。”南宮玉低聲回答。
    “南宮玉？”林清苑坐起來，打開床頭的燈，“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南宮玉摸摸尉遲恭的頭，歎口氣，給林清苑講了一遍中午在餐廳發生的事，然後低聲說道：“這已經是第二次杯子突然在我手裏碎掉了，我心裏踏實不下來，總覺得一不看著他，他就不見了。”
    林清苑聽了，沉吟半晌，安慰道：“或許是你想多了吧，杯子碎掉不一定和小尉的病有關係，而且老爺子不是說還有一年半的時間嗎？就算有什麼關係，這麼長的時間我們肯定想到辦法為小尉做些什麼，再說，我覺得，小尉一定不會輕易放下我們，自己一個人先走的。”
    南宮玉苦笑一聲：“但願如此吧。”
    “時間不早了，你快去睡覺吧，小尉就交給我吧，我睡覺比較輕，一定會看好他的，你放心。”
    南宮玉點點頭，又看了尉遲恭一眼，站起身來往外走。
    “哐！！！咕嚕嚕嚕嚕——啪！！！”
    樓上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好像是什麼東西掉了下來，滾了一段距離又把什麼東西給砸碎了。
    南宮玉站在門邊握著門把手，屏住呼吸定住了腳，林清苑警惕地望著天花板，不由得抓緊了被子。尉遲恭仍然呼呼的睡著，這麼大的動靜一點都沒有驚擾到他。
    “會不會是野貓？”林清苑問。
    “噓——”南宮玉搖搖頭，示意林清苑不要說話，這時，林清苑聽見樓上傳來“踢踏”“踢踏”的腳步聲，腳步聲裏還夾雜著“哐啷哐啷”的類似於鎖鏈被拖動的聲音。
    緊張的氣氛一下子彌漫了整個房間，南宮玉和林清苑屏息凝神聽著樓上的聲音，誰也沒有敢說話。
    這時，床底下哧溜哧溜爬出一條金身紫紋的小蛇，它豎著身子，仰著頭，朝著天花板“嘶嘶”地吐著信子，發出警告的聲音。
    “小黑？”南宮玉一看，非常意外，難道小黑發現什麼異常了？
    小黑衝著天花板吐了幾下信子，就風風火火地爬到南宮玉腳邊，開始圍著門團團轉，這一鑽，那一鑽，尋找可以鑽出去的空隙。
    “我上去看看，小黑應該是發現什麼了，樓上的門都是鎖著的，誰也沒有鑰匙，這聲音不可能是野貓。”南宮玉打開門把小黑放出去，扭頭低聲對林清苑說。
    “等下，我也去。”林清苑翻身下床，趿上鞋就要走。
    “不。”南宮玉製止道，“你在這守著磚頭，千萬別讓他發生什麼意外。”
    “那好。”林清苑看看熟睡的尉遲恭，又回到床邊，“那你千萬要當心。”
    “嗯。”
    南宮玉應了一聲，脫了鞋，隨手從洗手間拿了一根不鏽鋼做的晾衣棍，悄悄跟在小黑後麵上了三樓。
    林清苑坐在床上四下看了看，沒有找到可以防身的東西，拉開旁邊的床頭櫃一翻，裏麵滿滿一箱子蘋果，他拿出幾個來，在手裏轉了轉，覺得真要有什麼東西突然冒出來，這個當防身武器也不錯。
    南宮玉上去後不久，樓上的腳步聲和鎖鏈聲就都消失了，林清苑凝神靜聽，沒有聽見南宮玉下來的聲音，卻聽見“踢踏”“踢踏”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越走越近。
    他瞬間冒出一身冷汗，嚇得寒毛倒豎，趕緊拍拍尉遲恭的臉，悄聲招呼他：“小尉，快醒醒！小尉！小尉！”
    他親眼看見南宮玉是脫了鞋才上樓的，所以這腳步聲絕對不可能是他！
    尉遲恭睡得很沉，任憑林清苑怎麼叫都沒有一點反應，林清苑知道又叫不醒他了，立刻把床頭櫃裏的蘋果都倒在床上，把尉遲恭攬在懷裏，蓋嚴了被子，然後抓起一個蘋果，緊緊盯著門口。
    “踢踏”“踢踏”的聲音在門口停住了，門被無聲地打開了一條縫，然後那條縫越來越大，林清苑死死盯著門邊，緊緊摟著尉遲恭，拚命抑製著狂跳不止的心髒，攥著蘋果，準備一有什麼東西出現就不顧一切地砸過去。
    門還沒有完全打開，門縫裏突然飄出一角睡衣，是和南宮玉的一模一樣的銀灰色布料，林清苑打個激靈，抱著尉遲恭往後挪了挪，心中恐懼洶湧成滿腔悲憤，眼中泛起一陣淚花，攥著蘋果的手青筋暴起。
    門終於被打開了，門口出現一個人，林清苑看也沒看就把蘋果狠狠地砸了過去，然後又迅速拿起第二個。
    蘋果不偏不倚地砸在了那人額頭上，那人立刻發出一聲驚叫：
    “啊！”
    林清苑揮在半空的手突然停住了，定睛一看，全身繃緊的神經一下子得到了徹底的鬆弛，他長出一口氣，抱著尉遲恭癱倒在床上，手裏的蘋果滾落到了地下。
    “哎喲嗬，疼死我了，清苑你這麼大勁兒是想要我命嗎？”卓越一邊揉著額頭一邊踢踏踢踏地走過來。
    “你丫腳上掛秤砣了啊！走路就不能小點聲？大晚上的，踢踏踢踏地到處晃，嚇死人了！”林清苑緩過勁兒來，拎起身邊的枕頭怒氣衝衝地向卓越砸過去，丫的老子的心都快被你嚇出來了，你還這麼氣定神閑！
    卓越一把接住，也不生氣，徑直走過來，把枕頭放到床上，然後隨手拿起一個蘋果，擦了擦，嘎吱咬了一口，邊吃邊問：“南宮玉呢？他房間裏怎麼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