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事故
    “係好安全帶！”林清苑對尉遲恭說。
    “啊？好撐啊，先讓我消化消化。”尉遲恭摸摸自己鼓鼓的小肚皮，伸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唉，剛才搶得太盡興，不知不覺就吃多了。
    “不行！”林清苑親自給他係上，兩年前的那場事故已經給了他足夠的教訓，還是小心為妙。
    尉遲恭翻個白眼，偷偷把安全帶解開了，他怕這樣下去，沒到家就給勒死了。
    林清苑一邊開著車，一邊想著郝思嘉的話，沒有注意到他的小動作。
    小起的死，真的不是自己的錯嗎？伯父伯母不計較，卓越能原諒自己嗎？卓起活著的時候，他處處維護自己，卓起死後，他對自己的態度就大不如前了。
    林清苑漫不經心地掃視一下四周，又加了一檔，心底泛起一陣酸楚。
    那扇門，從什麼時候起自己叫不開了？
    他悄悄瞥一眼尉遲恭，尉遲恭正靠在座位上打瞌睡，他長長的睫毛在那張單純的小臉上留下兩道淺淺的影子，讓人不由得升起憐愛之心。
    尉遲恭長得這麼漂亮，卓越會喜歡他也不足為奇。
    但是，為什麼，自己卻這麼煩躁？而且，心裏麵的那個人，從什麼時候起已經模糊不清了……
    中午的太陽熱辣辣的烤著大地，路上沒有什麼行人，連車輛都很少，林清苑一邊開著車，一邊思緒飄揚起來，回過神來，就已經到了紅燈底下，他趕緊一踩刹車，車速卻絲毫未減。
    糟糕，沒刹車了！
    這怎麼可能，明明幾天前才做過車檢，怎麼又發生了這樣的事！
    一輛車從右邊開了過來，車速不慢，林清苑沒來得及多想，趕緊猛打方向盤，一個急拐彎，與那輛車擦身而過，與此同時，尉遲恭“唰”地一下被甩了出去，撞到了那輛車的後備箱上。
    “小尉！”
    林清苑嚇得臉色煞白，他的車一下子駛向相反的車道，和另一輛車迎麵相撞。
    劇烈的碰撞聲中，林清苑前麵的安全氣囊及時打開，他避免了從車窗裏飛出去的命運。
    “小尉！小尉！”
    林清苑撞開車門，不顧一切地跑下車。
    馬路上，尉遲恭靜靜地躺在一片血泊裏，再也沒有睜開眼。
    被撞的車主怒氣衝衝地走下車，正要破口大罵，一見是林清苑，趕緊給他大哥打了個電話：
    “喂，林大哥，我是葉紹鈞，你快來興城路和新安道的十字路口，清苑出事了。”
    “什麼？！好，你等著，我馬上過去。”林清肅正和他女友在公園約會，一接到這電話，扔下女朋友，開車就走。
    “救護車！快給老子叫救護車！”
    林清苑像頭爆怒的獅子，紅著眼，嘶啞著嗓子衝著圍過來的幾個人大吼道。
    “我已經打了，救護車馬上就到。”
    葉紹鈞走到林清苑身邊，看著不省人事的陌生男孩和林清苑瀕臨發瘋的樣子，一種心疼和不甘莫名其妙地湧上心頭。
    “小尉！你醒醒！你快醒醒啊！”
    林清苑淚眼模糊地抱著尉遲恭，不停地拍著他的小臉。
    尉遲恭的血從臉上涔涔地流下來，染紅了林清苑的手指，濕透了他的衣服。
    又一條命要斷送在自己手裏了嗎？林清苑淚如雨下。
    不，小尉，你要堅持住，你不能死！卓越那麼喜歡你，就算為了他，你也要醒來啊！
    不到五分鍾，救護車便趕到了，尉遲恭和林清苑被送到了最近的市中心醫院。葉紹鈞和另一位車主留在現場，等著警察對這場事故的處理。林清肅很快也趕到了現場，他一見兩輛車撞得麵目全非，馬路上一大灘血，仿佛一下子掉進了冰窟窿裏，全身都冰涼了。
    “紹鈞，清苑在哪裏？”林清肅抓著葉紹鈞的肩膀，急切地問。
    “已經送到市中心醫院了，林大哥你別著急，清苑沒事，那血是另一個男孩的。”
    急診室的門緊緊關閉著，林清苑雙手插在頭發裏，一動不動地坐在走廊的座椅上，等待著醫生的結果，走廊裏的每一陣腳步都會引起他心髒的一陣痙攣。他急切地想知道結果，卻又非常害怕知道結果，在不安的等待裏，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漫長得像是幾個世紀。最後他終於忍不住，站起身來，走到急診室的門前向裏麵張望。
    醫生和護士都在緊張地忙碌著，沒有絲毫的懈怠，尉遲恭被圍在中間，隻能看到那雪白的床單。
    “清苑？”林清肅待警察處理完現場，也趕過來了，他見林清苑站在急診室外麵，走過來拍拍他的肩旁問道，“你沒事吧？”
    林清苑一轉身，把林清肅嚇了一跳，林清苑的身上沾滿了血。
    “清苑！”林清肅趕緊摸了摸他的胳膊腿，還好，並沒有受傷。
    “大哥……”林清苑終於再也撐不住了，一下子撲到林清肅懷裏，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大哥，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小尉，我沒有照顧好他，都是我的錯，如果小尉死了，我也沒有辦法活下去了，大哥……嗚嗚……為什麼我總是這樣……媽媽因為我死了，小起也因為我死了……小尉也要離開嗎？為什麼，為什麼我總是給別人帶來不幸……大哥……如果死的是我，該多好……我這種人活在世上有什麼意義……”
    “清苑，別說這種傻話，小尉不會死的，不會死的。”林清肅緊緊摟著林清苑安慰道，“你沒有錯，你沒有故意去傷害誰，不要總是把這樣的責任歸到自己的頭上，清苑，人的生命是上天給的，上天也可以隨時把它拿走，一切都是上天的意誌，你不要再自責了，快去洗洗臉，換身衣服，如果小尉醒了，你這樣會嚇到他的，清苑，聽話，快去。”
    好久，林清苑才心神恍惚地從他大哥身上爬起來，看看自己的衣服，對呀，如果小尉醒來了……可是，小尉真的會醒來嗎？小尉流了那麼多血，還會醒來嗎？上帝啊，求你看在小尉善良單純的份上放過他吧，如果可以，我願意用自己永世的生命來交換。
    林清苑一邊在心裏祈禱著，一邊搖搖晃晃地向外麵走去，因為除了祈禱，他不知道自己還能為尉遲恭做些什麼。
    林清肅看著林清苑頹唐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又走到急診室門前向裏麵望了望，狠狠地攥了攥拳頭，指甲都陷進了肉裏。
    敢陷害清苑和小尉的人，我林清肅一定讓他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