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一)從美夢到夢魘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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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上有些人、有些東西是我們不認識、不知道的,但是他們卻一直都是存在的,他們就在他們應該在的地方,如果有緣,則必定千裏來相會、萬裏來知曉。
秦啟越的精子、雷雷的萌芽在成為雷雷之前就一直存放在S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的“人類精子庫”,直到有一天等到命中注定的母體——謝麗莉。
雷濤聲和謝麗莉被確診為不孕不育是在他們婚後的第三年,確切地說雷濤聲不育。
在收養孩子與接受精子庫的人工授精之間搖擺了半年之久,終於在雷濤聲的一句“隻有生育過的女人才是完整的女人”後,謝麗莉最終下了決心。雷濤聲說:“親愛的,接受捐精吧!你生的就是我的,我會一直在你身邊陪著你,永遠!”
兩人約定,不告訴雙方的老人。要保守這個秘密。一來怕傷了雙方四位老人的心,二來也是保全雷濤聲的聲譽。
如果用一個字來形容雷濤聲的話,那就是“清”。然後圍繞這個“清”字再任意組詞,基本都能用在他的身上。比如:清秀,雷濤聲長相清秀;比如:清瘦,雷濤聲一副清瘦的身材;再比如:清減,最近,雷濤聲又清減了些;甚至是清風,雷濤聲是一個像清風一樣的男人。
在精子庫向生殖中心提供精液時,精液捐獻者的姓名、地址都被嚴格保密,隻提供密碼編號,而生殖中心也對接受贈精受者的詳細情況實行保密,隻能告知精子庫這份精子的受孕情況:有多少例成功懷孕;有多少例流產;有沒有分娩不正常嬰兒等。除了精子庫與生殖中心實行互盲原則,生殖中心與贈精受者也必須保持互盲。受者並不知道精子的來源,隻能根據體貌表來挑選與丈夫相同血型、相似體貌特征的捐精者精液,盡量避免孩子長大後越來越不像爸爸的尷尬。
編號“1861”的捐獻者這樣描述自己:大學學曆,身體健康;單眼皮,長相清秀;身高175cm,體型清瘦;膚色白皙,牙齒整齊,戴眼鏡,近視程度700度。
除了學曆不符之外,這位捐獻者儼然就是“雷博士2號”。
不幸中的萬幸,謝麗莉一次受孕成功。
如果抱養的孩子長得不像養父養母情有可原,但是雷雷是謝麗莉懷胎10月生下的,期待的那10個月,雷濤聲與謝麗莉的恩愛是有目共睹的,謝麗莉在雷家受到的關注和關愛也是實實在在的。遲遲未能享受到含飴弄孫的雷家二老真正是對謝麗莉的疼愛有加,謝家更是,愛女兒,更期待外孫。原本和諧的兩家人因為孩子聯係更加緊密更加密切。
物極必反,花開荼蘼。
轉機就是從雷雷的出生開始的。
單純的抱養一個孩子,然後把他養大,一點點一寸寸的長大,一天天一年年的陪伴,長大的過程陪伴的光陰就會超越甚至掩埋血緣的遺憾。也許會有左鄰右舍、親朋好友的議論與關切,但是那些都是善意的無謂的可以忽視的。
如果在左鄰右舍、親朋好友、父母雙親的眼皮子底下,十月懷胎,瓜熟蒂落,南瓜藤上結出了北瓜,這樣的收獲麵臨的會是什麼?
雷雷有著蜜色的皮膚,胖嘟嘟肉呼呼,濃眉大眼雙眼皮,眼神澄澈。與雷濤聲沒有半點的神似,更談不上形似。
最先的質疑來自雷濤聲的父母。雷濤聲的工作性質決定了一年中總有大半的時間是在野外度過的。老人大體估算了一下,謝麗莉的孕期恰好是與兒子返家時重合的。老人收集了兒子的毛發不聲不響地帶著孫子去做了親子鑒定,結果當然是驗證了老人的懷疑。
一切的後續解釋在老人眼中都演變成不肖兒子對不忠兒媳的袒護,即便是和盤托出雷濤聲不育、謝麗莉接受捐精的事實。
“接受捐精?”雷濤聲的父親暴跳如雷。“我們管不了那麼多,反正雷雷就是個野種,他不是老雷家的孩子!”
雷濤聲母親的一席話,徹底擊碎了謝麗莉對這個家的眷戀:“麗莉,你從十幾歲差不多就長在我們家。這麼多年,我們家沒虧待過你。現在出了這個事兒,你生了個不是濤聲的孩子,濤聲還一個勁兒地編瞎話維護你,他能容你,我和他爸爸容不下,這個家更容不下你!你帶著你的孩子,該去哪裏去哪裏吧!”
雷濤聲架不住父母的以死相逼,妥協了。雷濤聲與謝麗莉離婚終成事實。20年感情終成一場空。這一年,雷雷3歲。
在雷濤聲眼中,婚雖然離了,但是謝麗莉還是自己的。有著這樣認知的雷濤聲對謝麗莉的糾纏就是自然而然順理成章的。
第一次的肢體衝突,謝麗莉永遠記得,因為那跟雷雷有關。
雷濤聲是在喝酒之後來找謝麗莉的,母子二人正在謝麗莉的租住房裏享受豐盛可口的晚餐。
身體的饑渴與心底的思念給了雷濤聲無限的動力,他隻覺得眼前的麗莉是自己少年時的女友成年後的妻子,全然忘卻其實自己已經與這個女人在法律上已經沒有一絲一毫的瓜葛。
“濤聲,你別這樣!你喝醉了!雷雷在呢!你別這樣!”
雷濤聲的步步緊逼也招致了三歲雷雷的不滿和不耐,三歲的小家夥長得比同齡的小孩子要高、壯出許多。
“爸爸,你不能這樣對媽媽!”雷雷扭著身子試圖解救自己的媽媽。
“誰是你爸爸!滾!”雷濤聲一腳把雷雷踢倒在地。
雷雷捂著肚子在地上翻滾,謝麗莉尖叫一聲想去保護雷雷,卻被雷濤聲一拳撂倒在沙發上。雷雷的哭喊聲激怒了雷濤聲,他揮手打了雷雷幾個耳光,拎小雞一樣把孩子扔出了房門扔到了樓道裏。
在沙發上在半醉半醒之間在雷雷的哭喊中在謝麗莉的廝打中,雷濤聲又一次擁有了謝麗莉。
家庭暴力就像蔓生的野草,一旦生發,一旦根植,就再也無法拔除。
雷濤聲,終於成了謝麗莉的夢魘。從美夢到夢魘的距離是2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