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皇甫玉琛不動聲色，淡淡地瞥了瞥嚴格，拿起一本奏折翻。
    鄧滿德很了解皇上，皇上既沒有發怒，也沒有讓嚴格退下，就是這事還有轉圜餘地，隻是為了某種目的，皇上故意先冷落嚴答應。因此，他假意催促嚴格，低聲道：“嚴答應，皇上要忙公務了，您還是先離開吧。”
    這次離開，再想見到皇上就難了。嚴格不想就這麼放棄，靈機一動，計上心頭。皇上沒有再次命他離開就是尚未動怒，何不好好利用這個漏洞？他便轉向鄧滿德，輕聲道：“公公想必也聽說過留仙居？”
    鄧滿德要配合皇甫玉琛，不能不理睬嚴格，謹慎地看了看皇甫玉琛，才小聲道：“聽過。”
    嚴格道：“本小主寫給家人的菜譜一共一百零八道菜，每道菜都色香味俱全，素菜每道定價200文，葷菜每道最低定價1兩。假設留仙居一批能同時招待八桌客人，每桌點八個菜，四葷四素，那麼總價最低4兩800文。八桌就是32兩6400文，即38兩400文。每桌吃飯用時一個時辰，則每天至少可招待9批客人。如此，每天總收入為345兩600文。那麼，公公且算算，一月是否共賺10368兩？”
    他的心算不錯，涉及到計算幾乎沒有任何停頓。鄧滿德吃驚地看著他，“嚴答應這麼快就算出來了？”
    皇甫玉琛低垂的眼簾下，眼底劃過一絲興味和思索。
    嚴格頷首，繼續道：“這還是本小主的最低估算。京城何其大，貴人何其多，隻此一家酒樓一月就能賺10000兩，如果再開分樓呢？如果再不斷地推陳出新呢？如果再在其他府城開分樓又何如？”
    他有意頓了頓，又道：“這隻是本小主的一個點子。如果本小主再想出更多的點子，便可創造更多財富。”
    鄧滿德眼角瞟見皇甫玉琛的手指無聲地在奏折上敲了敲，便說道：“皇上，奴才方才聽了嚴答應的一席話，覺得頗有道理。您何不給他一個機會？”
    嚴格大喜，暗忖有機會的話要多給鄧滿德一些賞錢。他再次對皇甫玉琛拜倒，眉眼彎彎像是帶著笑，“皇上，據侍君所知，一些窮困人家淘過米的水還會再用來洗碗，這叫做資源的循環利用。侍君居於宮中，吃穿用度無一不精，不願平白享受，毫無作為，何不給侍君一個機會以便更充分地發揮侍君的價值？”
    鄧滿德聽他說得有趣，忍俊不禁，“噗”的笑出聲，見皇甫玉琛淡眼瞥來，連忙神色一正，目視前方。
    皇甫玉琛不言不語，仿佛沒聽到他們的話。
    嚴格無奈，沒想到他的姿態放得這麼低了，皇甫玉琛還是無動於衷。穿越之前他開了一家公司，和形形色色的人打過交道，其中不乏老奸巨猾的，但還從來沒有哪一個像皇甫玉琛這樣讓人捉摸不透。他隻好舔了舔幹澀的嘴唇，繼續勸說：“大瀚國重文，毫不誇張地說，隻要有讀書人的人家，都會用到毛筆。侍君能發明一種更方便攜帶、方便書寫的筆，這種筆能寫出更小的字，從而可以節省紙張。即使每支筆隻賣2文錢，天下讀書人百萬，則能賺到至少2000兩。這隻是國內，賣到國外，每支6文，利益翻倍……”
    “喔？”皇甫玉琛放下奏折，目光緊鎖嚴格的雙眼，“你能做出這樣的筆？”
    殿內的宮女們突然變了臉色，不約而同地同時跪下去，額頭和雙臂都貼地，微微瑟縮。
    嚴格莫名其妙地眨眨眼，不解地看著皇甫玉琛。
    皇甫玉琛沒有反應，鄧滿德揮手示意宮女們退下。
    嚴格見皇甫玉琛等著他的回答，不再糾結宮女的事，肯定地道：“回皇上，侍君已有初步想法，需要試做和驗證。成功的可能性九成。”
    皇甫玉琛盯著他半晌，直到嚴格臉上的笑容快僵住，才道：“你有條件。”
    嚴格忙道：“侍君不敢。但侍君確實需要更有利的環境，才能更盡心盡力地為皇上辦事。”
    皇甫玉琛道：“且說說看。”
    嚴格想到自己的要求，臉頰莫名地有些發燒，“既然如此，侍君鬥膽，侍君每為國庫增加100000兩白銀，請求皇上提升一次侍君的位分。侍君不求皇上寵愛，隻求位分。侍君也萬萬不敢有妄念，隻求最終能升到皇貴卿即可。”
    皇甫玉琛眼眸深處再次出現輕蔑之色，很快消失。他並不介意嚴格是否肖想皇後之位，皇宮是他的地盤，沒人能逃過他的手掌心。
    “僅一隻小小的筆，你就能賺2000兩。100000兩太少了。”
    嚴格一驚，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皇甫玉琛微微一笑，眼神居然溫和了許多，“200000兩白銀。每為國庫增加200000兩的白銀儲備，朕就升一次你的位分。而且，如果你真能將你所說的筆做出來，朕立即升你為常在。”
    200000兩！那可是差不多相當於2億人民幣！嚴格嘴角一抽，突然覺得自己或許不該來這一趟。
    “怎麼？後悔了？”皇甫玉琛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很享受他糾結的表情，“後悔了也無妨。看在你還算坦白的份上，朕恕你無罪。鄧滿德，送他出去。”嚴格既然有膽量對他說這些話，提升位分對他來說一定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他相信嚴格不會輕易放棄這個機會。一招欲擒故縱，保管讓他繳械。
    “等等！”嚴格腦筋轉得飛快，爽快地應下，“侍君答應了。但侍君還有一個條件，為了方便侍君行事，請皇上準許侍君出宮。”
    鄧滿德忙道：“皇上，不妥。嚴答應畢竟是皇上的妃子，就此出宮不合規矩。皇上，不可啊。”
    嚴格大失所望。
    皇甫玉琛點了點頭，略一沉吟，“朕不可能讓你留在宮外，但許你每日辰時初出宮，酉時末以前必須回宮。”
    這樣也不錯。嚴格點頭，“多謝皇上。”
    皇甫玉琛想了想，又道：“為了避免麻煩，你以後就住在朕的騰龍殿。”
    嚴格一愣。他所想的隻是讓其他宮妃知道他和皇上走得近，沒有想到會有意外的收獲。
    “有意見？”皇甫玉琛深沉地問。
    嚴格連忙道：“沒有。”住在騰龍殿就住在騰龍殿，他本來就是要抱皇甫玉琛的大腿的。住在騰龍殿可以避免和春風殿的另外三位男妃勾心鬥角，何樂而不為。
    鄧滿德看著他們兩人你來我往，不禁憂慮，遲疑地道：“皇上，您真的要同意嚴答應的要求？嚴答應畢竟是皇上的妃子，每日都這麼出宮，恐怕安全上……”
    嚴格無語。什麼安全？分明是擔心他給皇帝戴綠帽子吧？
    皇甫玉琛讚賞地看了鄧滿德一眼，“鄧滿德擔心的有道理。嚴答應，你身邊隻有一個宮女和一個太監，人手肯定不足。既然如此，朕給你派兩個幫手。”
    嚴格無奈地暗歎。這兩人肯定是用來監視他的。但他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能每天得到一半的自由，他已經很知足了。其他事，以後再慢慢圖謀。隻希望他將來從係統獲得的獎勵能對得起他這麼地犧牲。
    “那就太好了。侍君謝過皇上。”
    皇甫玉琛對鄧滿德道：“宣高風、高雲。”
    過了一會兒，兩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闊步而入，身著黑袍、肩披紅邊的黑色披風，無論是氣勢，還是身姿和步伐均帶著軍旅的味道，肅殺，利索。從他們接近無聲的腳步，嚴格推斷他們都是練家子。
    “屬下參見皇上！”
    “平身。”皇甫玉琛對嚴格道，“他們隸屬禁衛軍，是宮內數一數二的高手，以後就跟著你。”
    嚴格屈膝道謝。
    皇甫玉琛對高風和高雲道：“從今以後，嚴答應就是你們的主子，你們一定要保護好他。都聽明白了？”
    “屬下遵旨。”高風和高雲一起道。
    皇甫玉琛道：“行了，嚴答應，跪安吧。”
    “是！侍君告退。”
    皇甫玉琛放鬆地靠在椅背上，滿眼興致地看著嚴格的背影消失在幕簾後。
    鄧滿德問道：“皇上似乎對嚴答應有些興趣？”
    皇甫玉琛道：“朕確實很好奇，他是不是真的像他所說的那樣有能力，且拭目以待。朕不希望今天的事傳出去，之前的那些宮女……”
    “皇上放心，交給奴才。”鄧滿德道。
    辰時初：早晨7點。
    酉時末：晚上7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