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殺之秋，最宜殺人舔血。
    新帝登位可謂手段狠辣，令人乍舌。
    登位一月，下旨立斬親三哥，朝廷上下一片嘩然，先帝在位之時都未曾處置這嗜親弟的老三，朝中自有重臣提出異議。新帝龍袖一揮，一改往日懦弱正色道：“正是因為先帝的溺愛無法還六哥一個公道，所以，朕來給六哥一個公道。”“如果誰再有異議，那就讓天下百姓來定奪，看看這天子犯法究竟該不該與庶民同罪！”鎮遠將軍柳玄德已缺席朝議半月甚久，群臣無首，麵對咄咄逼人的新帝，隻好啞然。
    登月二月，新帝成立禦查堂，由禦前總侍衛柳清之統領並訓練一批禦查軍。無人知曉這批禦查軍的作用是什麼，朝中上下，人人自危。
    翌年春，血腥之氣並沒有因這春意而消退。
    柳清之帶領禦查軍逮捕了連同宰相在內的大小二餘名官員，這批官員各有一個“正當”罪名，但隻要是明眼人便可知這些都是太子黨餘孽。大到太子的嶽父宰相和尚書，小到邊遠縣城曾經接待過太子的知府，但凡有丁點瓜葛，全部鋃鐺入獄。
    弑君的太子，並沒有被新帝處死，此刻正在牢中聽獄卒述說著外麵發生的一切。
    “太子爺，有人探訪。”獄卒踢了踢牢房的木栓，臉上全然是被吵醒的不耐。
    眾囚都好奇的伸著脖子向外張望，這當下，人人巴不得與太子這邊劃得幹幹淨淨，誰還會來探監？
    幽暗的牢房濕濡得令人難耐，太子挪了挪坐得發僵的臀，完全不在意獄卒的話。
    “世澤。。。。。。”
    太子坐不住了，渾身顫得厲害，緩緩抬頭，看清來人之後，再也控製不住撲向牢門。
    “柳清之！為何，為何是你！我萬萬想不到。。。伴我左右之人竟。。。竟一個個。。。”
    “世澤，對不起。。。我。。。”看著太子的近況，柳清之緊蹙雙眉如鯁在喉。
    “對不起？你用我父皇的命用我妻女的命甚至是用我的命助他稱帝。。。到頭來你隻欠我欠我一家一句對不起？！！”
    “世澤。。。我不能讓他有任何差池，藥是我給你，但我沒想過要你的命，隻是想找個機會讓你自己退位，事發那天我並。。。”
    “不想要我的命？！弑君之罪啊。。。輪不到你饒我一命！”
    “我去求皇上。。。皇上定會。。。”
    通！太子似鐵了心一般朝柳清之狠狠跪下，“清之，我求你，想辦法放我妻女一條生路，我一命換他江山安穩，求你！放我一家！”
    “世澤你好好跟我說話，你起來！。。。世澤，你聽好，無雙是一個很善良的人，他不會對你的家人。。。”
    “善良？你看看老三的下場。。。無論如何，我求你別傷害我的家人。。。”之後世澤再不肯說話，蜷在一堆草垛上，毫無生機可言。清之不再多留，給了獄卒些銀兩交待了幾句便離去。
    是夜。
    “你今天去天牢了？”新帝沒有浸浴也沒有更衣，臉色陰沉，不複往日單純不諳世事。
    “聖上消息如此靈通，又何須再問？”
    “你給我起來說話。”
    “奴才不敢！”
    哐當！無雙震怒，揮袖將桌上的果盤盡掃在地，周遭近身奴婢無不戰栗下跪，隻有柳清之，雖不抬頭卻也不卑不亢。
    “聖上息怒。”
    藏在衣袖裏的雙手攢成拳頭，背對眾人不知喜怒。
    片晌，無雙秉退他人，傾身將清之扶起，壓住火氣柔聲道：“清之，自朕登位以來，你就開始疏遠朕了，究竟朕犯了怎樣天大的罪孽讓你無法饒恕？”
    “為何對三爺下殺令？”
    “因為六哥他。。。”
    “別再說什麼還六爺一個公道！你跟六爺什麼交情我不清楚？你跟所有的阿哥什麼交情我不清楚？”
    “那我二哥我六哥呢？你當初對他們痛下殺手的時候怎麼沒想過什麼是仁慈？現在反倒對我興師問罪。”
    “那是因為當時你還沒登帝位，我必須幫你鏟平前路。。。可。。。誰知，誰知你登基以後，做的那些事。。。我。。。無雙你，再不是從前的你。。。”柳清之頹敗的跌坐在地。
    無雙再次背過身，動作快得讓柳清之來不及看見他眼角的晶瑩，“清之，你是想說我殘殺異己，陷害忠良對麼？。。。嗬。。。嗬，清之，別忘了，我對帝位本無貪念，是你，改變了我人生的方向，是你，操控著我的命局，是你，代我造反推我上位。如今，我不過是順著你給的路繼續前行，我，錯了嗎？”
    “皇上。。。”
    “今夜你不必留在這了，回將軍府看看柳將軍罷，他老人家身體欠著，你也好長時間沒回去了”無雙往行宮更深處走了幾步，聲音也開始隨著香薰的煙飄渺虛無，“放心吧，朕不會誅殺太子黨眾人，不過金口既然開了，牢獄之苦免不了，朕，不會為難他們。”
    “無雙。。。我今夜還是留。。。”
    “朕倦了，你退下罷。。。”
    看著無雙翻身進了帳內，柳清之緩緩退出乾坤宮，乘著夜色離開的皇宮。
    “辰衛。”
    “奴才在。”一抹黑影從窗外快速閃身跪於龍床前。
    “從明天起，你自行離開禦查堂，監視將軍府的一舉一動。至於你的下落，我會想辦法向柳侍衛交待。”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