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章 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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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所當然地,在某人陰沉沉的目光中,少爺還是隻能住在別墅的露天庭院裏。修沒有多說什麼,藏在骨子裏的高傲與疏離讓他沒有辦法去予取予求。這裏終究是別人的家,他也沒有任性的權利。
少爺似乎什麼都明白,它不會說話,也幾乎不會出聲,隻是靜靜地看著修,用腦袋一下一下地蹭著修的膝蓋。或許少爺完全不能理解發生在它周圍的事,但它能感覺到修的落寞與空寂。它不會說話,也沒有辦法跟修交流,隻能靜靜地看著修,陪著修,趴在他的腿上或腳邊,用身體去溫暖修冰冷的皮膚。
修也很喜歡抱著少爺,摸它下頷柔順的軟軟的毛。似乎被奪走了一切,生命裏盛大的空曠與冰冷就像一個無所不在的牢籠,他深陷其中而無法自拔。或許隻有少爺溫暖的身體挨在他腳邊的時候,他才會有溫暖的感覺。修無意去思索鬼龍鬼鳳和周圍傭人的眼神裏藏著多少東西,所以他更加喜歡無聊的時候看看少爺的眼睛,抱著少爺感覺生命的溫度。少爺的眼睛帶著單純的眷戀與溫柔,比人的眼睛幹淨多了。
然而少爺終究不能進入別墅,那些冰冷的夜晚終是要一個人熬過去。就像我們一個人降生,一個人死亡。有些路,終是無人能夠陪伴。
修看見窗外漆黑的夜色,空寂而荒蕪。那些在亙古洪荒中永恒的夜色,如同被冰封萬年,永遠帶著令人窒息的寒冷。修蜷縮進被子裏,明明是夏夜裏,卻依然冷得讓人無措,修閉上了眼睛。
到了半夜的時候,突然下起了大雨。傾盆的大雨敲擊在窗欞上的聲音很響,就像這場雨要把天地都滌蕩幹淨。
修從睡夢中醒來,打開暖黃色的燈,大雨衝刷窗戶的光影在黑夜中顯得很清晰。修茫然地看著大雨看了很久,突然仿佛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掀開被子就衝了出去。房門被甩上的聲音在嘈雜的雨聲下還能聽得出來。
如同雨聲所顯示的,這雨果然很大。沉重而冰冷地打擊在身上,總給人一種冰雹似的錯覺。不到片刻,修單薄的睡衣立刻濕透了,從頭發上滴下的水落到白皙的頸間激起一陣戰栗。
透過庭院裏星星點點的燈光,修終於找到少爺,它全身都被淋濕了,白色和金色變成一縷一縷地耷拉著,毛茸茸的耳朵耷拉著,埋著頭縮在牆角打著噴嚏。修似乎愣了一下,手足無措,有些慌亂地把少爺抱起來。
少爺似乎也懵了一下,直直地看著修帶著疼惜的黑色眼眸,直到修把它抱在懷裏,少爺才有動作,它慢慢地把濕漉漉的腦袋靠在修的肩上,喉間發出模糊的嗚咽聲,黑色的眼睛帶著點點水光,不知道是不是雨水。在少爺的感覺裏,修的體溫一直比較低,然而這一刻,它卻覺得這個人的體溫是暖的。
少爺很少發聲,修聽著它小聲隱忍的嗚咽聲,喉間有些哽住,頓了很久,修才勉強出聲:“呐,我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