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骨頭斷裂的聲音猛然一響，短短一聲油然而生的呼喚，頓時被掐斷。
    吳邪沒有疼痛，沒有窒息，卻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身體反應，唯獨意識，清晰明了。一雙眼或許還透著源自生命的光澤，可眼裏所倒映的，是一片比死亡更深沉的頹敗。
    隻見悶油瓶衝自己投來無比寒冷的目光，而他的手，正死死掐在自己的頸背上。
    “你活得太久了。”
    話音垂落，沉沉的，隨後，吳邪隻覺身子虛浮得不真實，浸入水中，淩亂著緩緩下沉。
    還看見，那邊的吳邪衝悶油瓶投去驚奇而崇拜的目光，而悶油瓶背對著自己，看不見他的表情。
    然後，那邊那個叫吳邪的天真的大傻逼，會執迷不悟地追隨悶油瓶嗎？
    看不見他們了，破敗的身體已完全沒入了水中，繼續下沉。頭發如同水草一搖一搖的，吳邪隻覺得肮髒。
    一切都變得不重要了，不過一死物。活人們，仍在苦他們的苦，痛他們的痛。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恍然過了十年，沉到底了。吳邪平平靜靜地躺在冰冷的水底，不再有多餘的思緒。好像身上的衣物與皮肉融在了一起，而自己又與這深色的水化成一體。
    這樣下去，最終自己將變成了虛無。心中太多的疑問與好奇，也隨之空散。
    “小、小哥，這棺裏會不會有粽子……”
    他娘的都頓悟生死準備超渡了，怎麼又被自己的聲音勾回了魂！
    緊接著，是胖子那不正不經的怪調聲。
    “這裏頭可有好東西！”悉悉索索幾聲，大概是胖子在繞著棺材查看。
    等等，自己怎麼在棺材裏？
    吳邪猛然睜大眼睛，簡直要把整隻眼睛都繃出去，這水不知何時就莫名其妙地變淺了，透過去可以看到棺蓋上被腐蝕得模糊不堪的圖紋，粗粗毛毛的像蟲屍。
    一時職業病上犯，吳邪抬手伸出水麵，摸了摸棺蓋上的圖紋，就入神了。這刻的好像是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枝葉縱橫交錯的，不大尋常，難道這裏有什麼秘密？這些看似淩亂的紋路，難道暗藏著什麼密碼？
    “嘿嘿，找到了。”
    猛地胖子的賊笑聲從縫裏鑽進來，就近在咫尺，把吳邪一嚇，猛地抽回手。
    這是要開棺的節奏！
    悶油瓶你敢不敢再掐小爺一次！
    吳邪突然間就心急火燎，腦子似乎還沒死透，溜溜轉，有些拿不定主意，是坐以待斃，還是自我防衛。
    對了，自己的身上有什麼明器沒有！
    吳邪慌慌張張往自己身上摸索，心想著一會胖子在眾目睽睽之下把自己身上的好東西給剝了，就渾身惡寒。寧可搶過黑驢蹄子一口吞掉自盡。
    一陣細細碎碎的聲音響起，吳邪發現自己身上正裹著一件稀奇古怪的鎧甲，薄得像魚鱗，甲片稀稀疏疏而錯落有致地串在一起，更奇怪的是，這甲片的觸感和之前在牆上摸到的鱗片幾乎是一樣的。
    美人魚？
    吳邪嘴角抽搐著嚐試著抬起一隻腿瞅瞅，幸好不是魚尾。
    咄咄咄幾聲，有外頭的空氣擠進來了——開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