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聿皇在萬骨塚相處了三天多厚，神經大條的林小衝已經對聿皇生人勿近的氣勢免疫，就算漱口完後被聿皇拿著毛巾擦臉也絲毫沒有覺得受寵若驚，反而撅起小嘴頤指氣使道，“擦認真點啊，耳朵後麵也要擦到。”
    “……”
    “還有脖子也要擦幹淨，是你說的我長大了，脖子可是比以前要長了，不能三下五除二的敷衍了事。”
    “……”
    聿皇毫無異議的按照林小衝的吩咐仔細擦著，直到林小衝像被撓癢癢的小貓一樣饜足的眯起眼睛，得寸進尺的呢喃著“對了，我後腦勺和下巴從前幾天起就很癢了，一直撓不到，你搭把手幫我撓一下唄。”時，聿皇一向古井無波的眼神終於起了些漣漪。
    ‘啪’的一聲，聿皇脫手把毛巾蓋在了林小衝臉上，“你很吵。”
    “喂！什麼時候拿毛巾敷臉也算撓癢方式了！”
    林小衝不滿的嚷嚷起來。
    “睡覺。”
    林小衝聽見聿皇的腳步聲由近而遠，緊接著視野也比剛才暗了許多，大概是聿皇熄了煤油燈，打算就寢了，便沮喪的歎了口氣，悻悻道，“算了，睡就睡，明天學者全方位研究我的時候說不定會開開恩，高抬貴手給我撓幾把。”
    林小衝接著閉上了眼睛，本來是有些賭氣的鼓著腮幫子，但忽然覺得一股強烈的睡意襲上大腦，沒來得及掙紮就異常迅速的陷入了半昏睡狀態。
    迷迷糊糊中，林小衝感覺蓋在臉上的毛巾被掀開，接著微涼但是相當溫柔的手指輕輕撓了撓他的下巴，耐心而細致的像是在給小貓順毛。
    “從事鑒定工作的學者都很謹慎，因為擔心中毒或是收到精神攻擊，在確定你的種族前不會接近你，何來的高抬貴手。”
    聿皇的聲音很平靜，但陷入黑暗中的臉色卻帶了些微無奈。
    不僅是之前說給隊員的‘他的自由時間不多了，對他耐心些吧’同樣適用於他自己，對於林小衝這個個體，他也已經無法做到鐵律相待。
    林小衝哼哼唧唧了幾聲，按照林小衝的性格，這時候應該樂顛顛的享受聿皇的妥協，但事實上他並沒有清醒過來，反而受侵入腦海的睡意控製，一路陷入了更深的昏迷狀態，連聿皇接下來的聲音都渺遠的像溶進天空的遊雲，怎麼也聽不清。
    “林小衝，明天身份鑒定的時候盡量不要表現出與眾不同之處，比如你時常會提到不屬於大陸通用語的詞，在學者麵前不可涉及，關於你的涎水能操控水王龍鱗的事也不宜大肆渲染，會讓學者懷疑你和霸主中的某些龍族有關，還有……”
    “林小衝？”
    聿皇有條不紊的叮囑了半晌都沒見林小衝有回應，料想這小家夥是攢了這麼多天的疲憊，睡的太沉了。
    聿皇隻能暗歎一聲人各有命，就算明知小家夥的未來即將麵對無妄之災，他也是無法插手了。
    聿皇轉身離開後不久，林小衝緊閉的眼皮下眼球劇烈震顫起來，接著猛地睜開，露出的雙眼從瞳眸到眼白都被完全的漆黑占據，而在濃墨一樣的漆黑中，又悄然浮過一個朦朧的具像身影，好像在無邊無際的濃霧中緩慢前行的未知生物，詭譎到讓人毛骨悚然。
    ‘呼——’
    林小衝微微張開嘴，口中晶亮的液體在接觸空氣的瞬間升華為無色無味的氣體，隨著林小衝無聲的吐息從口中迅速溢出，彌漫滿室後又從門窗的縫隙裏鑽了出去。
    這之後，林小衝又重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