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擔心你。”秦旭飛認真的說。
    方輕塵卻覺得沒什麼好擔心：“你有什麼好擔心的，既然是人人都要去的訓練，我就沒什麼去不得的。”
    “我不是擔心你訓練的事情，而是訓練之後，國安就會派給你任務了。你的身份不同於勁節或者小容，小容是全技術工種，勁節是研究處的領隊，你雖然是外科權威，但是在國安的局限性很大。我想他們可能會派你去其他地方執行任務，可能你不會喜歡……”
    方輕塵眨眨眼睛，其實秦旭飛說的很含蓄，但是他的意思方輕塵如何聽不明白。
    他不會喜歡……意思就是國安會利用他這個著名醫生的身份，讓他去殺一些隻有他才能夠接近的人，他那雙原本治病救人的手會被罪惡的鮮血染盡，他的手術刀會變成一件殺人的利器，這跟他的學醫的初衷是相悖的。
    方輕塵沉默了。
    秦旭飛看著他沉默。
    “既然進了國安……”隔了很久方輕塵緩緩開口，可是那句話終究沒有說完，方輕塵心裏的掙紮隻有他自己知道，就算親密如秦旭飛也隻能‘感同身受’，畢竟不是本人，再感同也不會真正的感受相同。
    秦旭飛能做的隻是握住了方輕塵的手。
    方輕塵抬頭看了秦旭飛一眼：“明天陪我去一個地方吧，我想去見一個人。”
    秦旭飛雖然不知道方輕塵要見的人是誰，但是依舊點了點頭。
    “睡覺吧。”方輕塵扯過一個枕頭，看樣子的確是要睡覺的樣子，秦旭飛也跟著扯了一個枕頭和方輕塵並排倒下，伸手環住方輕塵，方輕塵卻挪了挪地方，將頭枕在了秦旭飛的胸口，那沉穩有力的心跳聲讓方輕塵覺得很安心。
    “做什麼呢，突然想枕著我胸膛睡？”秦旭飛笑嗬嗬的問道。
    方輕塵卻冷哼一聲：“我是在幫你聽診！”
    秦旭飛也不揭穿他，笑著哦哦了幾聲：“怎麼樣，我的心髒好不好啊？”
    方輕塵這下卻認真的聽了起來，其實這樣貼著胸口，再用手按在心髒的部位，按照跳動的頻率可以診斷出一些問題的。
    “你的心髒很好，不愧是當兵的哈！”方輕塵哼了一聲，卻也伸手關掉了台燈，秦旭飛看著方輕塵伏在自己胸口的模樣，也笑著關掉了台燈。
    房間裏頓時暗了下來，秦旭飛靜靜感受著方輕塵平穩的呼吸，伸手拿過被子，蓋住了方輕塵的肩膀。
    方輕塵很少會這樣主動親近，秦旭飛環著他的肩膀，隻覺得既高興，又有些擔憂，一時間跟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百般滋味，竟說不出哪種更明顯些。
    第二天一早，方輕塵醒的很早，早早就起來洗漱穿戴完畢，秦旭飛隨意做了兩個總統三明治，又熱了兩杯牛奶，早飯就算對付過去了。
    出門的時候方輕塵說出了今天的目的地——青山公墓。
    那個公墓秦旭飛也知道，很多的因公殉職的軍人會葬在那裏，方輕塵這是要去看誰？
    秦旭飛很疑惑，可是他最終什麼也沒問，他覺得雙方自然都會有各種各樣的秘密，也應該有各自的空間，想說的就說，不想說的，就不要說。
    開車經過花店的時候，方輕塵下車買了花，拿上來的時候秦旭飛一下子沒認出來，心想去墓地不應該買菊花，或者買百合嗎？怎麼買了這樣奇形怪狀的花呀？
    “這是什麼花？”秦旭飛一邊開車一邊問。
    “天堂你。”方輕塵淡淡回答。
    秦旭飛點了點頭，不再問什麼，方輕塵也拿出手機隨意把玩著。從方輕塵家開到青山公墓怎麼招也要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公墓嘛，都在郊外。
    這時候不是清明，墓區幾乎沒有人，空蕩蕩的，看著荒涼的很，一陣風吹過，隻覺得陰慘慘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裏陰氣太重的關係。
    不過對方輕塵和秦旭飛來說，這裏並沒有什麼兩樣，這兩人，一個是軍人，一個是醫生，心理素質不是一般的強悍，根本不能和普通人同日而語。
    秦旭飛跟在方輕塵的身後慢慢地走著，方輕塵要找的墓碑挺遠的，秦旭飛一區一區的看過去，知道那是一個老區了，那裏埋葬的人，基本上是去世十年以上的了。
    最後方輕塵在一個看著已經歲月日久的墓碑前停了下來，墓碑上的照片是黑白的，上麵的人看著很年輕也不過二十來歲的樣子，東北漢子，樣子很憨厚。
    “這是我爺爺的以前的勤務兵。”方輕塵把手裏的花放下。
    秦旭飛認真的去看那個已經陳舊的名字——趙永烈。
    “當初我差點被找我父親尋仇的人給殺了，是他救了我，他身上中了六槍，本來還有救的，可是當初那個執刀醫生的水平不夠，結果他就這樣死了。”方輕塵的語氣裏帶著惆悵。“我當時想，要是那個為他做手術的醫生技術夠好，他就不會死了，我也能少些內疚。所以高考的時候，我選擇了醫科。”
    秦旭飛知道方輕塵說這些隻是因為他想要找個人說說，並不是要得到寬慰或者諒解，他其實有著相當強大的自我，他自己明白自己要些什麼，也不會輕易因為一件事情就一絕不正，趙永烈的死沒有讓他消沉，燕離的背叛也沒有讓他頹廢，他隻會更加、更加、更加的努力，去拚搏，這就是方輕塵，永遠都不可能被打倒的方輕塵！
    方輕塵從口袋裏拿出手帕一點一點把墓碑上的灰塵擦去，秦旭飛站在他身後默默地看著：“他犧牲的時候很年輕。”
    “是啊，他隻比我五歲，我那時候才17歲，他才22，剛剛擔任我爺爺的勤務兵不久。”
    “他還有其他親人嗎？”
    “他是烈士兒子，父母都因為任務犧牲了，不過他有一個弟弟，是他爸爸的私生子，現在還在。”方輕塵擦拭完，折好帕子重新放進了口袋裏，神色淡淡的，可是眼睛深處卻流露出悲傷。
    秦旭飛一怔：“你知道還真清楚。”
    “當然，他弟弟是我的學生，你也認識。”方輕塵回頭看著秦旭飛。
    秦旭飛卻一時想不起，方輕塵工作方麵的事情他根本就不知道多少，認識的人更是少了，他也認識的……
    趙永烈……趙……趙……趙……忘塵？！
    他隻認識一個姓趙，並且是方輕塵學生的人——趙忘塵！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