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輕塵的聲音像經年不化的寒冰，刺進每一個人的耳膜，秦孝國的動作一滯，然後反手把玻璃杯摔在了地上，清脆的響聲震動著每一個人的神經。
    “他有什麼對不起我？他……”
    “就因為他喜歡男人？就因為他的學習不夠好？就因為他考不上大學？所以他就對不起你了？！”方輕塵打斷了秦孝國。
    秦孝國做到如今的位置，還沒有遇見敢這麼跟自己講話的人，他暴怒起來：“我是他爸爸！我想怎麼管教他，是我的事情！”
    “對！你是他的父親，可是你對他盡過一個父親的責任嗎？！”方輕塵的語氣激烈起來，沒有太高音量或者其他，卻讓人感受到非同一般的壓力。
    “你什麼意思？”秦孝國質問道。
    “哼。當你的另外兩個兒子在機關裏因為你的特殊的身份背景而得到特殊的照顧，或者比別人更多的機會，混的如魚得水的時候，秦旭飛在特種部隊的受著十幾個小時的殘酷訓練！當你的另外兩個兒子，在外麵花天酒地，泡吧把妹，仗著是你秦孝國的兒子橫行霸道的時候，秦旭飛在邊境執行任務保家衛國！他是用生命在捍衛你的名聲，讓其他人都知道，秦家不是隻有會花天酒地的廢物！可是你對他做了什麼？他抓捕毒梟受了重傷，你們家沒有一個人來看過他，他在軍隊好不容易站穩了腳跟，你卻聽信另外兩個兒子的話把他調到了國安局。”
    “你是一個父親嗎？！你怎麼不摸著你自己的良心問問，你配做一個父親嗎？！”
    “你……你放肆！”秦孝國掃落了桌上所有東西，乒乒乓乓的聲音不絕於耳。
    秦孝國劇烈的喘著氣，秦母趕緊上前給他順氣：“孝國，你別生氣，啊——旭飛，快讓你朋友別說了。”
    “輕塵……”
    “閉嘴！”
    方輕塵直直的看著秦孝國：“今天我就要把話說清楚。秦孝國上將，你認為最不爭氣，你最不喜歡的兒子，才是一直不斷在維護你們秦家尊嚴的人！你以為他今天是來幹什麼的？看你的笑話？不是！他是為了你的病來求你轉院的，你的哪個兒子能為你做到這個地步？你的其他兩個兒子呢？他們人呢？在哪裏？你知道嗎？”
    秦旭飛抓住方輕塵的手，甚至哀求：“輕塵別說了……”
    “……”
    “你不知道？我來告訴你，他們在到處走關係，就是預備你死後怎麼穩住他們在軍隊的地位！而不是到處去找醫生來醫治你的病！你還沒死呢，秦上將——”
    “輕塵別說了！”秦旭飛似乎是從嗓子裏嘶吼出了這一聲。
    方輕塵回頭看著秦旭飛：“你閉嘴！我今天就是要把話跟他說清楚，省的好像你欠了他，你是秦家的恥辱似的！”
    “……”秦孝國狠狠瞪著方輕塵，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為方輕塵說的都是事實，就算他再怎麼不願意承認這都是事實。
    看著秦孝國的情緒略微平靜了一些，方輕塵才緩緩開口：“秦上將，你的病情並不好，我不知道其他醫生有沒有跟你說實話，但是我現在告訴你，你得的腦動脈瘤，並且已經擴散到了腦幹部分，如果再不進行係統的治療，隨時會有生命危險！而如果手術，有百分之九十的幾率變成植物人，這個概率還是在由像我這樣的外科醫生給你開顱的情況下。”
    “你們就是想勸我轉院，是嗎？我告訴你們，不、可、能！”
    “他是來勸你轉院的，我不是。對我來說你就是一個普通的病人，病人不願意接受治療，醫生也沒有辦法，在跟你糾纏的那些時間裏，我可以救更多的人。我今天來，隻是想告訴你，如果你還想多活幾年，給你那兩個不成器的兒子多遮擋幾年風雨的話，那麼你最好轉院到國安隸屬的第四醫院接受治療。”
    “你的死亡對秦旭飛的前途沒有任何的影響，他從一開始就沒有借你的光，可是對你的其他兩個兒子卻是毀滅性的打擊。你到底要如何是你的事情，自己都不在乎的性命，我沒興趣去在乎。”
    “秦旭飛，我們走！”方輕塵一轉身拉著秦旭飛就往外走，走到門口時，方輕塵停了停，回頭對秦孝國說道，“秦上將，如果你改變主意的話，給我打電話。”
    秦孝國看著自己小兒子和方輕塵離開的背影，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秦母卻抱著他直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