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有些老舊的房子。簡單中有些扭曲的結構訴說著這房子的年齡。現在已經不太能找到這樣結構的布局了。好在還算規整。兩室一廳，沒有廚房。陽台就理所當然的變成了做飯的地方。衛生間非常小。許堅忍不住想張吉住在這裏的時候是怎麼上廁所的。
    王冠看許堅的臉色就知道在想什麼了。這些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少爺也許真的會有和某些網絡段子的想法吧：你的客廳還沒有我家廁所大!
    “坐便是我和沈藝換的，以前是個蹲便。”
    對於出生以後就養尊處優的許堅來說，還真沒上過什麼蹲便。這個東西對他來說其實是傳說中的東西。
    他默默關上洗手間的門：“張吉……他都不說給你換個地方住嗎？”
    “要換我就換了，用不著他。”王冠揮揮手：“其實這裏挺好的。住戶都安安穩穩的，周圍也安安靜靜的不吵不鬧。出門坐車也方便買菜也方便。當初就我和沈藝兩個人不但夠了還覺得挺奢侈。”王冠輕笑了一聲，好像想起了當時的那些日子：“後來住的習慣了，就舍不得搬了。這裏雖然又小又舊，但是是我們的家啊。”
    許堅了然，對於他們來說世界上最可貴的可能就是安慰了吧。
    王冠推開一邊臥室的門向裏麵揚揚頭：“這是小藝的房間。你進去吧，我去做飯。”
    “謝謝。”許堅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說謝謝，但是這兩個字就這麼自然的說了出來。也許，是感謝王冠一直在沈藝身邊吧。謝他在沈藝現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接近他，給他安慰。
    房間小小的。一個和牆連在一起的衣櫃，一張單人床一張桌一把椅子。就是房間裏的全部。簡單的不能再簡單，卻也占了大部分麵積。
    真的很小。許堅想著坐在椅子上把房間裏的每樣東西都細細看過去。
    牆麵顏色不均勻，有明顯長時間貼過東西的痕跡。看大小應該是些雜誌海報累的東西。
    許堅嘴角微微上揚，是沈藝的偶像嗎？
    低下頭，桌上被玻璃板壓在下麵的位置似乎也有些痕跡。
    是誰？能讓小孩抬頭低頭都看著？
    桌邊立著一台小台燈，邊上用最簡單的書架固定的一排書本安靜地立在那。
    有幾本被小心的包上來書皮立在最邊上。其中一本從側頁能看出，這個本子有一半沒被翻過。許堅把它拿出來，翻到寫過字的最後一頁。
    ‘一直在想。白天想晚上想做夢也想。去還是不去？”之後滿滿一頁都是‘去’‘不去’。滿滿的一頁。然後在紙業最角落的位置，‘去’字被重重的寫在哪裏。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氣。
    日期是幾年前沈藝帶著行李求收留的前一天。是在考慮要不要帶著行李住到他那去嗎？
    許堅摸過最後那個去字。寫下這個字的時候小孩用了很大的力氣。紙頁上有很深的痕跡。
    他都忘了，小孩曾經那麼卑微的麵對他。連喜歡他都要求得他的同意，想被原諒。
    許堅開始向前翻。隔幾頁就停下仔細看看。
    從他們在就不相遇。兩年時間沈藝用做工精致的厚本子寫了將近三本。幾乎每天都寫。有時一天要寫幾次。所有的片段，所有的想象全都是關於許堅。
    許堅以前被采訪是說過的話被寫在本子上。那些許堅已經忘了的話沈藝卻寫的非常認真。還有那些質疑他的言論沈藝都會義憤填膺的抗辯一番。可是字裏行間絲毫也看不出什麼語言技巧。單純的隻是在出氣。最後總歸都是許堅說的對!然後後麵有時會出現‘我家許堅’的字眼。
    原來，在那麼早以前你就把我當成家人了嗎？
    沈藝輕輕嚶嚀一聲，許堅看過去小孩並沒有醒。眉頭微微皺著好像是在做夢。
    許堅坐到床邊把手伸進被子裏找到沈藝的手小心得握住。沈藝的手出汗了，溫度卻還是有些涼。許堅的拇指輕輕在沈藝的手背劃過。一下一下無聲的安慰夢中的沈藝。在自己和許向榮鬧的最凶的時候，小孩也是這樣安慰他的。不說話，隻是陪著他。又是抓著他的手，拇指輕輕滑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