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逃出去？”
    沈藝被嚇了一跳，之前完全沒注意隔間裏還有其他人。沈藝看著這個滿臉邪氣的孩子沒說話。
    那孩子見他不答也不生氣：“我也想走，不過沒辦法。這裏很大，沒那麼容易跑出去。被抓回來就隻能死。”那孩子打量著沈藝，最後目光停在沈藝胳膊上因為注射藥劑留下的傷痕上：“你醒的到快。不過還是沒力氣吧，本來就跑不了多遠，迷了路一樣也會被抓回來。”
    “我知道出去的路。”
    “什麼？”那孩子有些不相信：“你來的時候沒被蒙著眼睛嗎？”
    見沈藝沒說話那孩子一把抓著沈藝的衣襟有些急切的說：“你說話啊，真的知道路嗎，能帶我們跑出去？”
    看著那孩子激動的神情沈藝突然冷靜了下來：“沒有用，我們連這個隔間都出不去。”
    “這個你別管，你是不是真的知道路，知道從實驗室到外麵的路。是不是出了隔間我們就能逃出去！”
    沈藝點點頭。那孩子忽然笑起來，對斜對麵隔間裏的孩子說：“喂，能不能看見實驗室那邊，幾點了？”
    那孩子動了動說：“6點多，他們快走了。”
    “嘿嘿。”孩子回頭對沈藝說：“你先休息一下，養養精神，等他們都走了，這裏也就剩幾個看門的。到時候你帶我們出去。”
    沈藝記不清是怎麼帶著10來個孩子逃出那個地獄的，隻記得那晚很凶險，他們差一點就被抓了回去，如果沒有和他一個隔間裏的孩子打開了鐵門和在逃跑途中果敢的判斷他們一定跑不出去。
    在不知道跑出多遠終於感覺安全的時候，一群孩子才停下了。抬頭一看跟上他們的也不過三兩個。沈藝擔心的回頭動作被打斷：“你看見了，逃是都逃出來了。走散了也沒辦法。隻要不被抓回去不會有事的。”
    幾個孩子在劫後餘生的感情中互相道了別。還剩下沈藝和那個滿臉邪氣的少年。
    “你怎麼樣？要去哪？”
    沈藝搖搖頭，他也不知道。
    那孩子拍拍沈藝的肩說：“我去找我老爹了，你要是沒地方去就去榮光胡同後巷就能找到我。我先走了。”
    最後，隻剩下沈藝一個人，不過他不再是被關在院子裏的任人擺布的物品。沈藝抬頭看著夜空。是星星啊，那麼亮。
    “後來，我就在城市裏麵東躲西藏，好在沒被那些人抓回去。那時候不知道在哪可以弄到吃的東西。餓的不行了就在一個街角睡著了。然後一個姐姐發現，讓姐姐的爺爺把我帶到他們家裏去。還給我做鹹魚吃。嘿嘿，我以前都不知道有鹹魚這個東西，還那麼好吃。”沈藝窩在許堅懷裏講了很久故事頭一次露出笑容，眼睛彎彎的，裂開的嘴角露出一排小白牙，臉因為發燒紅撲撲的非常誘人：“可是爺爺家條件也不好，一個人帶著姐姐已經很辛苦了，就把我送去了至愛。然後遇見了冠哥哥。。。”到至愛之後的日子沈藝越說越來勁。
    “好了，說了這麼多不渴嗎，喝點水。”許堅打斷沈藝的回憶，小孩到至愛之後的事情他大概都知道了。但小孩在進至愛之前有那麼痛苦的過去是他始料未及的。那麼小的時候，那麼痛苦的經曆，怎麼還會笑的這麼明朗。每天看見他都笑眯眯的，帶動著自己也變得愛笑了。這種笑不是公式化的敷衍，是發自內心的。
    許堅用嘴唇貼上沈藝的額頭，溫度似乎沒有下降：“他們把孩子帶到城裏幹什麼？”如果單單是要買賣人口沒有必要帶進城裏。
    “。。。。小時候不懂，現在想想是用我們試藥。”
    試藥？用那麼小的孩子？
    “小藝，你恨那個讓你叫爸爸媽媽的人嗎？是他們把你送進那個地方。”
    沈藝想了一下搖搖頭：“如果當初媽媽沒把我撿回去我可能早就死了。”
    許堅看著懷裏的小東西，怎麼可以這麼善良。都不怨嗎？再一次把溫度計塞到小孩腋下故意瞪著眼睛說：“要是還沒退燒就去跟我去醫院！”
    “嗚~”沈藝知道這次沒有商量餘地了，隻能期待一會溫度計顯示出的數值低一點，他是真的不喜歡醫院嘛！
    溫度沒有下降，依然39度。沈藝依舊在床上磨蹭打滾不想去醫院。原來許堅還想就算拖也要把小孩拖去，可是知道了小孩小時候的事就怎麼也下不去手。那個實驗室應該和醫院很像吧。最終還是從自家醫院裏叫來醫生護士給小孩打了針開了藥算完。
    生病的小孩非常乖，不吵不鬧。難受了就睡覺，天生自帶的破壞力似乎也暫時關閉了。
    許堅坐在床邊批閱文件，時不時盯著睡著的小孩出神。窩在被子裏團成一團。這是不是心理學裏麵說的嬰兒式睡姿。是一直以來都沒有安全感吧。
    不恨啊，怎麼會不恨呢？對於給你留下痛苦的回憶，讓你至今還會被噩夢糾纏的人，那個傷害你，傷害你愛的人的人，可以不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