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藝帶著被子爬上隔壁床，拉著隔壁床哥哥的手對這麼冰冷的地方好像不那麼害怕了。
    “快點睡吧，不然明沒力氣，達不到他們要求會受罰。”
    沈藝點點頭，兩個孩子依偎著睡著。沈藝做了一個夢。夢裏自己在一個湖邊，風從湖麵上掠過來吹的他瑟瑟發抖。背後是綠的發黑的森林。這個世界似乎隻有他一個人，天上連隻飛鳥都沒有，湖麵平靜的想鏡子一樣。安靜的可怕。森林看起來很深，沈藝不敢進去，隻是沿著湖麵走。但是好像走不到盡頭，不管他跑多久跑的多快都跑不出這個範圍，眼前的景物好像根本沒有改變似的。深藍的湖水，墨綠的森林，冰涼的風。沈藝大叫，呼喚著什麼，可回應他的永遠隻有自己的回音。就連哭聲也在這個空間裏一遍一遍回響。。。。
    天還沒亮沈藝就被隔壁床的哥哥推醒回到自己床上。沒有幾分鍾，昨天發飯的兩個女人拎著水進來大聲呼喊著要孩子們起床。
    沈藝跟著其他孩子從櫃子裏拿出小盆。女人給了每個孩子一水瓢的水：“快點洗，保持清醒，整理好床鋪到院子裏集合。快點，你們隻有十分鍾！”
    “快點洗，別嫌涼。遲了要受罰。”隔壁床的哥哥好心提醒沈藝。
    女人回頭踢了隔壁床的哥哥一腳：“不許說話！”
    沈藝從來不知道世界上可以有這麼一個地方。冷漠，嚴格。隻要行為稍有偏差就是一頓打罵。早上圍著院子跑步之後就是對整個院子的打掃。似乎除了做飯一切都是孩子在做。下午的時候把百十個孩子聚在一起教授他們一些淺顯的文化知識。這裏的人十分重視對孩子的體力，儀表和行為的培養。乖巧的孩子就少些懲罰。
    沈藝一直都很乖巧又有隔壁床的哥哥偷偷幫忙，雖然很吃力但是總算是漸漸適應。不會每天跑步的時候落在隊尾。不會總是在打掃的時候惶恐的踢翻水桶。
    院子的一角有個獨立的房子，裏麵是一間一間的小屋子，隻有兩三平米。屋子裏什麼都沒有，包括光線。屢次犯錯的孩子就會被關在裏麵。黑暗調教小孩子往往會有很好的效果。沈藝總是看見大人把孩子扔進去，兩三天以後再放出來那孩子就會呆呆的聽話了。那時候沈藝並不知道屋子裏麵有什麼，但是看見放出來孩子的樣子也是對屋子敬而遠之的。沈藝一直乖乖聽話，盡量趕上其他孩子的進度，竟然也可以慢慢得做的很好不怎麼挨罵了。
    孩子之間不允許有感情，互相說話被發現要挨罵。可是沈藝卻很喜歡隔壁床的哥哥。兩個人在難捱的冬夜會偷偷縮在一張床上蓋著兩張被子睡覺。不知道多少個無法入眠的夜裏，兩個人會小聲說話。隔壁床的哥哥會偷偷叫他小藝。可是沈藝卻一直不知道哥哥的名字。
    隔壁床的哥哥真的像哥哥一樣鼓勵沈藝。不能說話就用眼神。不知道多少次因為隔壁床的哥哥的鼓勵沈藝才可以完成大人的要求逃過懲罰。在這個看不見未來和希望的院子，隔壁床的哥哥是沈藝的亮光一直引領著他一步一步走下去。那雙似乎閃爍著星光的眼睛總能給他力量。可是有一天，隔壁床的哥哥被大人帶走了。
    有時孩子會被大人帶走，有的回來後會生病，有的再也不會回來。聽有的孩子說，沒回來的孩子其實是死了。沈藝從來沒有想過隔壁床的哥哥會被帶走。但是就是那麼毫無預兆的，在他麵前被強硬的拉走。
    兩天後，在回到屋子裏放晚飯的時候，沈藝看見隔壁床的哥哥躺在他自己的床上，身上蓋著被子睡著了。看樣子還好。沈藝很開心，隔壁床的哥哥被好好的送回來了。
    晚上，沈藝一直等著隔壁床的哥哥醒過來。直到快淩晨的時候他終於看見隔壁床的哥哥睜開眼睛。那雙閃爍這星光的眼睛有些沒精神，但是還是對著沈藝一笑。
    “你沒事吧。他們帶你去幹什麼了？”沈藝悄悄下床趴在隔壁床哥哥的床邊身邊問。
    隔壁床的哥哥一笑：“小藝，你也是被賣來的吧。”
    “恩。我看見那個叔叔給爸爸錢了。”
    “我是自願被賣來的。我家很窮，媽媽身體不好。爸爸一個人又要工作又要照顧媽媽很累。”隔壁床的哥哥把沈藝拉上床繼續說：“我弟弟突然也生病了。不治的話會死掉。我讓爸爸賣了我，給弟弟治病。我知道這裏不是好地方，但是給的錢比其他地方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