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道在天橋上看見高立時，腦子第一反應是這個男人是做什麼滴？怎麼長著那樣一雙令人恐怖的眼。實際上高立除了有些瘦外，其他都是優點，而最讓人津津樂道的就是他那雙眼——不是鳳眼，也不是杏眼，隻是大圓眼。黑眼珠滿眶，睫毛自是長的，再有突出的雙眼皮，看向人時，那麼地不經意卻又關注般滿含純情的目光，漂亮的可以用唯美來形容了。
    那是一種看見你，就認得你，還有一種能知曉你過往卻又不含絲毫情緒的目光，那麼深刻，以至於見過他的人難以忘記。如衛道這樣難得在眾人麵前露個臉，說潮些是宅男，說難聽點就是自閉的他像著了火般，逃也似的離開了天橋火災現場。
    高立的視線再次掃向天橋時，就見一個小夥子匆匆跑下來，貓了個腰從他和電話亭之間穿越而逃。但他並不在意，他隻關注天橋上那個在風中，長發屢被一雙無形手牽起的女子。
    女子清麗，伏在天橋上看下方的車流人流，不時看向上橋的人群，平靜的臉上像是想起什麼偶爾會有一抹不經意的笑，是在等他吧？高立認得那個男子，高挑帥氣，在這天橋上見過他幾次，對方自是不認得他。這是下班高峰期，那男子快要來接走她了吧。高立很想上去搭個話，卻又怕冒失觸犯了女子，以至於連看見她的機會都喪失了。
    天橋下一輛黑色路虎停在了十字路口的轉彎處，男子取下戴著的墨鏡，出了車，揉了把眼，視線由大街旁的電話亭往上掃，電話亭旁的大男孩依舊在看天橋上正對著他笑的女子，男子快步的走過電話亭上了天橋。
    天橋上女子伸手挽住了走到跟前的男子，仰臉又給了男子一個甜甜的嬌笑。
    那個男子又來了，就站在女子身旁，攬著女子肩，兩人並肩而立的高絕配姿態讓高立無疑不是泄了氣的皮球，有些懨懨的離開了這個半遮了他的電話亭。高立萬萬想不到的是他一轉身，摟著女子肩的那名男子正死死盯著他融入人群的背影。
    楓葉零星飄著，舊式小區內陽光斜照小巷，隻深處有些暗，高立踽踽獨行，迎麵來的是他同事趙宇。
    “高立，見著你小媳婦了？”趙宇接了一片飄在空中的楓葉，折葉子成飛機狀，飛撞了高立額頭一下，高立這才抬起頭瞧著人。趙宇看了他一會兒，有幾分同情此刻正落魄的他，上前一把拍在他肩上。
    “不就是個妞，真有需要，老子請你去泡妞如何？”高立知道趙宇說的泡妞是找小姐，隻抬手拍開趙宇的手，轉過臉，皺起眉頭道。
    “今天幾號”趙宇知道高立前幾天忙的不知早晚，今天是本月第一天下班早了些，見他工作服沒來得及換，上麵還殘留了好些細紙屑，便伸手拍道。
    “12月1號”高立撩邊用腳踢近一隻易拉罐。
    “艾滋病日？明天我休假。”趙宇有些自厭的翻了翻白眼，想起公司大事都處理的差不多了，小事可以電話解決的自己也可以放鬆一天。
    “我也休假，一起去玩？”見人不作聲，隻低頭踢著一個被丟棄的易拉罐，高立身高不到一米七，埋著頭的他更底加之瘦小，幌在趙宇身前的他就顯得莫名嬌小了些。趙宇摟過他肩，十分兄弟的連打帶勸的說。
    “待在租房裏是能節約幾個子，兄弟你掙錢就是為了花錢，想存錢買房子？老子打個匹配，你娃子就是春天裏的一截竹筍，人家那是淨瓶裏的枯枝。看得見，逗人想，就不是你娃能摸得到的，除非走不正當途徑，你娃就別肖想了。”
    “我知道。”高立低低的回了句，仿佛抽空了所有力氣般，有些迷茫的抬起頭看著鋪灑在遠處圍牆上的斑駁光影，趙宇瞧了他微斂的睫羽，嗤嗤笑瞟了更遠處的在建高樓，心底隻道，你若有心，萬事皆可能，嘴上卻不饒人。
    “你娃就是不知道，有錢不花就是為人作嫁衣裳。好了，不打擊你，真想掙錢，老子安排一個頂班。你少休一天就是。”趙宇心底歎氣，高立並非愛財之人，大約是人生有了目標，所做所言與以往也不同了，他也不知是啥長相的女娃子讓這個平日裏少言寡語的倉管兼搬運工這般拚命，趙宇有了一絲想知道的念頭。
    “好。”高立有幾分高興。一天一百二十塊，若是沒人願休，他是找不到機會掙這個錢的。人回答的快，趙宇有些無語的飛高立腦門一拍：就這點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