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惡魔亂了章法
    顏辭鏡因為遲來的“愛的真相”而放肆悲痛時，朱子舜正在年終董事會上百無聊賴。
    朱子舜坐在長桌的主席位，兩側各座了十幾位董事。和所有的財閥世家一樣，這裏頭有一半的人姓朱。
    年歲最大的，是朱氏的叔公，朱子舜爺爺的弟弟朱孝義。他已經七十多歲，卻因透支了心機，像九十歲的老頭一樣蒼老。如今耳聾眼花、齒牙全落，頭發掉光，戴著假牙和假發，鼻上架著老花鏡，耳邊安著助聽器，心髒也是機器起搏。
    這人可謂朱家的三朝元老，千帆過盡、閱人無數，最是圓滑世故。當時朱子舜的爺爺朱孝全死時，還專門拜托他好好照顧朱家的子侄們。他倒好，不從中說和，反而煽風點火，害得朱家在朱子舜父親、叔叔這輩兒宅鬥了幾十年，弄得幾敗俱敗、元氣大傷。於是這位叔公借機在“朝中”發展自己的勢力，如今他在朱氏的地位已經盤根錯結，不可動搖。連朱子舜也得給他三分顏色、虛與委蛇。
    所以說起董事會的勢力，這位“德高望重”的老叔公，算是一派。
    第二派，是朱家的女兒，也就是朱子舜的姑姑朱鎧玲——她雖然出嫁了，但嫁的對象卻是朱氏二十年前最年輕有為的“打工皇帝”。她仗著自己大哥，也就是朱子舜父親朱鎧元的疼愛，在朱氏招了最優秀的“附馬爺”，於是多年之後，她和丈夫強強聯合，在朱氏搶下了一席之地。
    第三派，當然是朱家的幾個叔叔們——朱鎧文、朱鎧威、朱鎧祥。當年他們自然對朱氏第一把交椅有過覬覦之心，在老叔公的煽動下和大哥朱鎧元鬥過許多年，但最後都敗下陣來，如今雖然偏安於隅，但三個臭皮匠如今都不計前嫌地勾結在一塊兒，形成了另一股邪惡勢力，時時想著反撲過去。
    第四派，是朱姓以外的人，算是散戶中的大戶代表。
    家族財團進入亞洲股票市場上市，他們便憑借自己手裏的現金流購買到朱氏的股份，在積累到一定程度後，他們有資格坐到董事會議現場，在重大事件的決議中，進行投票否決。他們實力不容小覷，自發形成了第四派，用自己不菲的票數，對抗“家庭作坊”式的弊病經營。
    第五派，便是朱子舜——一個人。
    朱子舜的父親朱鎧元退居二線，做了個清修的隱士之後，他便把身上的51%的股權一分為二給兩個兒子。朱子堯占26%，朱子舜占25%。
    如今，朱子堯死了，朱子舜獨自占有朱氏股權的51%。這第五派，是獨霸一方的真正實權者，整個朱氏帝國真正的話事人。
    現在，這個話事人朱子舜正半眯著眼，坐山觀虎鬥，看著眼前“熱鬧”的現場……
    無非是朱鎧玲認為本年底的業績上漲，她們這一派占了絕對的功勞。而朱鎧文那一派認為自己才是最終起決定作用的人。老叔公朱孝義假裝打圓場，其實根本不是勸架，而是助長他們的矛盾。
    眼看著局勢混亂，“自由派”又把矛頭對準了最為迂腐的“叔公派”，認為他們是朱氏的“曆史包袱”，什麼也不幹，吃空晌，分配時應該少給他們分紅！這下好了，叔公派立馬調過頭，和“自由派”們互噴起來。
    最後弄的結果是“朱派”和“非朱派”鬧起來。朱家一向如此，沒有外人的時候吵得不可開交，可一有外人在，又能本能地團結一致。
    安靜得體地站在朱子舜旁邊，努力保持著優雅幹練的形象。她剛接了趙陽師姐的位置，第一次參加年終董事會……
    “有什麼感想？”朱子舜側過臉，和最新的心腹談話。
    安靜微微俯下身子道：“呃，還真讓人大開眼界……還以為穿越到了台灣的議會現場……各派互相扭打，扔鞋，刮耳光……”
    朱子舜不厚道地笑了，顯然他早就見怪不怪了：“大家憋了一年的火，今天就讓他們發泄發泄吧！所謂的董事會，重要的決議已經通過，剩下的垃圾時間不就是互相拉仇恨用的嗎？”
    安靜小聲道：“您也不管管，就讓他們這麼鬧？”都快亂成菜市場了。
    朱子舜眨眨眼，狡黠地道：“亂才好！你看紀曉嵐與和坤鬧了一輩子，乾隆皇帝管了嗎？”
    安靜恍然大悟，不得不讚歎老大的管理藝術：“您這是讓他們互相掣肘、彼此牽製啊……”
    朱子舜自嘲地一笑：“我這是絕對的自由、民主，誰我也不偏幫……再讓他們鬧一個小時，11點時提醒我念總結彙報，半小時我就能完事，剛好趕上吃中午飯！”
    安靜立即檢查了一下文件，沉聲道：“是！”
    朱子舜繼續托著下巴，睜著眼打盹……
    不過那幫人太能鬧騰，老叔公用拐杖“篤篤”地拄在地上，以顯示自己的憤憤不平……
    朱子舜被吵醒，隻得煩躁地揉揉太陽穴，轉頭低聲和安靜八卦：“再過十五分鍾，老叔公就會裝暈，然後他那個看護兼情人會幫他叫救護車……”
    安靜瞪大眼，實在不能淡定……那老叔公輪椅後麵低眉順的小護士，看起來最多20歲吧，居然……
    “他都一把年紀了，還能找這麼嫩的小情人幹什麼呢？”安靜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女漢子的狂野不羈。
    朱子舜邪惡地道：“雖然‘幹’不了什麼，不過也可以色迷迷地看一看，摸一摸……”
    安靜囧了，她覺得自己的老大實在是個明目張膽的流氓，和她臭味相投……
    果不其然，還不到15分鍾，就上演了“老叔公”被氣過頭，捂著胸口暈倒在輪椅上，小護士叫救護車把他抬離現場的“大戲”……
    朱子舜看看手表，無聊地道：“讓他們再折騰20分鍾！”
    然後掏出平板電腦，開始騷擾顏辭鏡。
    ——當然毫無反應。
    朱子舜又習慣性打開自己的微博，準備寫上“無聊”兩個字……
    結果，眼尖地發現，旁邊的“瀏覽”紀錄，居然有“朱顏”二字——朱子舜咬著食指，詰詰地偷笑起來——說明顏辭鏡那個悶騷的家夥，偷窺他了不是？
    朱子舜忍著心中的竊喜，在MSN給了一個“震動”窗口，然後大刺刺地打了幾個字：“喂，男人，你今天偷偷瀏覽本神的微博，是不是？”
    發出去，又覺得極其幼稚……可惜已經撤不回來了！
    朱子舜再次震動了MSN的窗口，對麵依然沒有任何動靜。他有點焦躁了——有膽偷窺，沒膽承認，這算什麼嘛！
    難道害羞了？
    朱子舜摸摸下巴，強忍了心中的激蕩，轉換了一個更平和的話題：“喂，男人！今天的午餐我要吃西街的醬鴨舌和冷麵，你現在就給我排隊去……那兩間店的生意一向很好！去晚了就沒了……”朱子舜舔舔嘴唇，兩眼緊盯著屏幕，可還是沒有回應。
    他在董事會裏被人各種鬧騰，都能麵不改色、氣定神閑。現在，就因為沒有被顏辭鏡搭理，瞬間坐立不安了！
    黑著臉轉過頭對安靜說：“你，下樓看看你顏學長在幹什麼？為什麼不回我信息？反了他！”說好了每天都要一起午餐的，這是要放他鴿子嗎？
    安靜得令，馬不停蹄地下樓去看，三分鍾後上樓來彙報：“報告BOSS，顏學長把自己鎖在洗手間……已經一個小時了……”安靜氣喘籲籲，麵色蒼白。
    朱子舜神色大變，飛速翻查了下電腦屏幕，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他再也淡定不了，箭一樣地彈了出去……
    會議室裏的“大佬”們看到朱子舜突然如猛獸般竄了出去，紛紛忘了爭執——他們還以為發生了地震，朱子舜率先逃了……
    ——可是，沒有震感啊，這是出什麼大事了？他們從未見過朱子舜如此急躁慌亂過！以前無論何時看到他，他都是一副冷靜淡漠、超然不羈，像是什麼也不放在眼裏。可現在，他已經完全亂了章法……不顧一切……
    目光紛紛對準了安靜，想問個究竟。安靜一頭大汗，尷尬地解釋：“總裁有點兒急事，去去就回，去去就回！”
    她快速往外挪著步子，回頭對那些狼虎董事們道：“對不起，請各位稍等片刻……”
    她也著急地向樓下跑去……她話都還沒說完呢——顏辭鏡在洗手間哭了一小時了——老大這反應也太激烈了點吧！
    朱子舜三步並作兩步，從樓梯跑下去，這一分鍾絕對是他人生中最難熬的時刻。他嫌自己跑太慢，他嫌走廊太長……
    在踢開顏辭鏡辦公室的洗手間之前，他腦中隻有一個念頭：“顏辭鏡，你要是敢自殺，我絕不放過你！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死……”
    (祝大家聖誕節快樂~~~下月繼續參賽，請各位小賤粉絲幫我存下枝枝，麼麼~)